姜适把他搂在怀里,按着他的后脑,抚拍他的背,安慰他,也是对自己说:“我们一定会找到的,一定要找到。”
言毕,两人便带上各自的人马,轰隆隆出宫去。
姜适的人一直留在姜安的庄园找人,但是这么久了,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他们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终于看到主子过来,汇报之后没有挨骂,只是都静静的站立着,不知所措。
“三哥,怎么办?我们不能等啊,多等一刻,萧斐就危险一刻!我不能等!”他此刻的心里全都是萧斐的安危,完全没有去想,姜适在这里找什么。
姜适眉头紧锁,他在想,姜安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用来藏人。
忽然一只灰鹞盘旋飞来,数人警惕的看着,那灰鹞一个俯冲,朝着姜适便来。
众人甚至都来不及拔剑,灰鹞就飞下来,然后落在姜适肩上。他并不认识这只鸟,也觉得很奇怪,它温顺的站在自己手上,借着火光,他终于看到,在灰鹞腿上帮了一个布条。
姜适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的手无法控制的颤抖,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解了下来,然后看到是上面写了一行字。
姜云川探头,看到:烟笼寒水月笼沙。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姜适却精神大振,一跃上马,招呼所有人:“跟我走。”
姜云川驭马追上,问道:“三哥,你知道他在哪了?那是谁发来的?那句诗是什么哑谜?”
姜适完全没心情回答,一路沉默,侧脸刚毅。他知道了,这是那个门客送来的信,他在最后又帮了他一把,这一下恩情巨大,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为难他了。
姜适手里握着那块不大的布条,脑海中走马灯一般回忆着他初识念离至今的种种,只觉得心痛难当,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无能,何苦要他去受那种罪。
他在心里说,最好念离毫发无伤,不然,就算皇帝放过姜安,他也绝不可能轻易罢休。
漓江,月光下如一条练带。
姜云川一头雾水,跟着勒住马,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
“散开,给我搜!”姜适简单的下令,他的心很疲惫,如果再找不到,就让所有人来陪葬吧。
姜云川茫无目的的跟着一群人东搜搜西找找,他不知道这江边有什么看不到的,江面光亮,江边也一望无垠,这里怎么会是藏人的地方。
姜适驱马与他并肩,轻声说:“第一次见到念离,就是在漓江,月夜下,他救了我。”
念离?
姜云川忽然想起来了,那块小小的白玉。
“念离是孤儿,我也和孤儿差不多,偷偷溜出皇宫,也没有人发现皇子不见。迷了路,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又累又饿。我在漓江捧水喝,念离看到我,把手里的食物分给我,那是个别人咬了一口丢掉的烧饼。”姜适声音很低,像梦呓一般,“我们就这样认识,并且互相信任了。他带我去他的住处,很多很多的孩子,大的小的,乱七八糟,念离在里面不起眼,唯唯诺诺的,偶尔会挨打。我在那里跟他一起住了五天,终于忍不住了,我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他虽然不敢相信,但却也答应了我,跟着我走了。我们趁着夜色,在漓江里把自己洗干净,我才看到他那张平时脏兮兮的脸其实非常漂亮,眼睛尤其灵动。”
姜云川静静的听着,知道这种话一辈子只能听着一次。
“我带着他进了宫,给他找了一套衣服穿,你无法想象皇子不被重视,就算偷偷带了个人进来安置,都没有人发现。等念离长高一些,我就给他穿侍卫的衣服。差不多那个时候,皇后去世了,我遇见你,你哭花的一张脸很像念离,我就哄着你,在我那里睡了一觉。第二天,你宫里的人来找你,才发现,宫里还有个三皇子。从那时候起,我跟着你,才终于被人看到了。”
姜适深吸一口气:“念离说过,他很想能我再到漓江洗一次澡,洗尽铅华。他其实不赞同我争夺皇位,但是我很固执,我恨透了幼时那种生活,我要做掌控别人命运的人。他无条件支持我,并且决定……到姜安那里去,做我最忠实的线报。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只有念离不会,只有他永远站在我这边,无论我做什么。可是我做了什么……他生死不明……念离……”姜适的眼泪在月光下如同晶亮的水银,有谁知道他的悔意,他已经足够耀眼,姜云川做皇帝绝不会为难他,他也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并不一定要自己当皇帝啊!
“念离……念离!”姜适嘶吼,痛彻心扉的吼叫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随时准备发起嗜血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嗯,似乎有点偏了……不过,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吧~~~~
☆、66终结
元宵血夜,尽管平息的很快,但仍然传到了京中大臣们的耳中,第二天是新年第一次早朝,肱骨老臣早早便坐了轿子进宫,简直是太离谱了,有人叛乱,当臣子的居然没有尽到保驾的职责!
皇帝登殿,百官唱喏。
众臣对昨晚的事各抒己见,虽然时间短暂,但他们也将前因后果了解了个透彻。他们几乎同一口径的支持三皇子,要求重判姜安,而姜云川,因为无功无过,几乎没有人提及。
皇帝始终保持着静默,让他们随意讨论。
直到大臣们觉得喧宾夺主了,自觉的安静下来,皇帝才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