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妆定定地看了看王元芳,痴痴道:“公子,我说久慕公子盛名不是恭维。十六岁那年,我曾跟随我爹到王大人府上参宴。那时……我便对公子一见倾心。”说着李芙妆伸手要来牵王元芳的袖角。
王元芳却像是吓了一跳,猛地退开一步,“我待姑娘如客人如朋友,绝无旁的心思。”看着李芙妆的脸色僵硬下来,王元芳有些结巴:“姑、姑娘还是另寻良人得好。”
李芙妆面上笑意没了,羞怯也没了,只余一张倔强而美丽的脸,“我不要旁人,我只要你。”
王元芳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耳边忽然闪过贺小梅的话——“你若真是对李姑娘无意,就趁早跟她说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王元芳一时既懊恼又无奈,道:“姑娘貌美如斯,又贤良淑惠,京城的青年才俊可都抢着要娶姑娘呢,姑娘何苦——何苦栽在我这棵树上?”
李芙妆眼里已带了泪光,盈盈一汪,仿似春水泛滥,“公子,我一个闺阁女子,这般鼓起勇气同你说这番话,你就只是拒绝我吗?”
王元芳心乱如麻,两手紧紧捏着扇子,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李芙妆看着王元芳的背影,刹那间梨花带雨,她啜泣着道:“公子,成亲之事是令尊提的,拒绝之意却由你说出。你们就是这样作践我吗?!”
王元芳转过身来,“抱歉,李姑娘,我之前并不知晓此事——我会同家父禀明原由,给你一个交代。”说罢,王元芳立即往王佑仁的书房去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李芙妆呆愣地站着,直到王元芳的身影远去。脸上已全然是冰凉的泪水,她失望地闭上眼,心也凉了大半截。
王元芳直直奔到王佑仁的书房,恰好见王佑仁正在跟下人吩咐什么。
王元芳看也不看旁人,径直冲到王佑仁面前,脸上是勃勃的怒气,“爹!李姑娘是您叫来与我联姻的?!”
王佑仁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退下,然后负手对王元芳道:“怎么?你还记不记得,为父跟你说过你的生日要给你一个惊喜?不错,正是李姑娘。还有三天便是你的生辰,为父已经在张罗订婚之事了。”
王元芳看着父亲脸上温和慈爱的笑,却觉得遍体生寒,“爹,我根本不喜欢李姑娘!”
王佑仁道:“李姑娘的父亲,乃是兵部尚书,是爹的好友——你娶她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王元芳难以置信地瞧着自己的父亲,“难道婚娶之事都要看谁对自己更有所裨益吗?!爹,我不喜欢她,我也不会娶她!”
王佑仁踱步到书案后,掀衣摆坐下,手里捧着一盏茶,吹了两口,慢悠悠道:“哦?喜欢?你喜欢谁?那个下作的戏子?”
王元芳耸然一惊,竟不知如何作答,低下头去没吭声。
“元芳呐,你要同那个戏子狎玩我不管。只要你愿意,日后你想要什么都能有什么。可现在不行,你必须要娶李姑娘——必须。”王佑仁的眼里闪着精光。
王元芳总觉得父亲似乎话里有话,此时此刻却来不及追究那背后的意思是什么,只道:“爹,我没有同他狎玩!我跟他,都是真心待彼此的。我不能娶李姑娘——我做不到!”
王佑仁冷嗤一声:“真心?几分真心?”顿了顿,王佑仁淡淡品了口茶,放下茶盏,语重心长道:“芳儿,你从小就重情义。可我告诉你,娈童可以有,但你也必须娶妻。”
“他不是娈童!”王元芳猛地大吼,眼里已经红了,“爹,他不是娈童……我也没有要与他狎玩。我若娶了李姑娘,便是既负了李姑娘,也负了他。”说着,王佑仁突然对着王佑仁跪下,眼里有朦胧的水色,他拱手低头道:“求父亲放弃这门婚事。”
王佑仁没说话,面色庄肃,一手拿了桌上摆放的金刚菩提把玩,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垂着眼,倒像是在休息。
王元芳跪着等他回答,半晌之后却仍然得不到一声回应。王元芳还待再劝,却听一个丫鬟进来躬身垂头道:“大人,府中侍卫已包围了青芜阁,听候大人命令。”
“青芜阁?!”王元芳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看向那丫鬟,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那丫鬟瑟瑟发抖,竟扑通一声也跪下了。
此刻王元芳才认出那个丫鬟,分明是青芜阁的奴婢。
王佑仁阴寒的声音传来,“儿啊,你心软,我便替你狠这个心。你若娶李姑娘,今日那戏子便什么事也没有,你若不娶——就不要怪为父。”
王元芳恨恨地看着王佑仁,眼里有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陌生,“爹……”
王佑仁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爹是为你好。”
王佑仁的手劲不大,王元芳却像是瞬间被打垮了一样,膝盖一软,跌坐在自己小腿上。他哽咽着闭眼,两行热泪缓缓滑下,“我娶。”
这些天水仙教总是冷清得很,各部各司都在忙活,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各地分坛的禀报也越来越多,杂务缠身,晋磊却仍是有条不紊。
方兰生觉得很是奇怪,便趁着下午晋磊教他练武时问他。晋磊却只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不必劳心教中事务。
方兰生面上答应了,心里却是不服气的。从前他做个闲散少主也就罢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不想还挂个少主的名头,却不为教里做事。
最要紧的是,他不能让龚罄冬死得不明不白。龚罄冬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