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希有些紧张地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块手表,银白色的金属,几个齿轮精密地运作着,轻微的“沙沙”的响声,让他的心跟着颤了起来。礼盒里夹着一张浅蓝色的小纸条:希,新年快乐。
后面还画了一张q版的苏宇哲的笑脸。
祁希跟着笑了起来。
“仔细收着吧,别让太太知道了。”宁婶看见祁希惊喜的样子,心下也高兴起来。
祁希点点头,小心地把表放回礼盒,收进了抽屉的木匣子里。
那个木匣子收着他最珍视的东西,母亲的一张照片,父亲的一粒纽扣,宁婶偷偷带给他的小玩具,苏宇哲丢给他的纸条,还有这块表。
旧年今朝
1997年5月5日,立夏。
祁北庄园。
祁希已经十二岁了,这一年是他的本命年,宁婶在年初偷偷织了红色的围巾给他。宁婶的手艺一向精细,围巾有将近两米长,用的是祥云针,宁婶说母亲的家乡在东北的小镇,有着祥云纹可以保长寿的传说。
祁希每天睡觉都要抱着这条围巾,他喜欢它的颜色,它的花纹,它的温暖亲切的味道。即使已经立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他也不舍得放下。祁希想,这个就是母亲的味道。
如果母亲顾莲不是因为难产而死,祁希的生活定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听宁婶说母亲和父亲是在一次意外中相识的。祁征是登山爱好者,年轻的时候组建了登山队,经常和队友去爬山。那一次暴雨封住了山路,他们的登山队与同行的向导走失,困在了山里,住在山下的顾莲救了他们。后来祁征不顾家人的反对娶了顾莲为妻,本也是恩爱和睦的一对,只是结婚多年不曾有子嗣,祁征虽然表面说不着急,心里还是希望能有个孩子的。后来被家里的老人逼着去了医院,检查结果让一家人很意外——问题出在祁征身上。
老人们再也不敢对儿媳妇有怨言,但祁家家大业大,必然要有子嗣,最后提出了让顾莲从精子库选精子人工受精的办法。想到自己很难有自己的孩子,祁征对孕育在妻子肚子里的小生命是带着宽容和期待的。
只是现实残酷,顾莲不仅因为承担了高龄产子的危险最终死在医院,留下的孩子竟然也不是健康的——它是个双性人。
祁征最初也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个孩子,因为他爱自己的妻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积怨越来越大。这个孩子愈发漂亮,却没有一丝自己的影子。这个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不是他的孩子,而他最爱的女人却为了这个孩子失去了生命。
后来祁征越来越少回家,频繁和外面的女人约会。小祁希有记忆以来就是跟在宁婶身边的,这个家很大很华丽,可是空荡的可怕,祁希常常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父亲回来。三岁的时候过生日,宁婶告诉他生日那天父亲一定会来看他。祁希从早上等到半夜,最后等来了那个妖娆的女人,他的后母——章娜。
章娜怀着孩子找上门来的时候,祁家人认为这不过是一个舞女的低劣的攀高枝的阴谋。但心里毕竟还是带着渺茫的希望的,所以还是让章娜在精心的调养下把孩子生了下来。护士抱着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孩子抽血做亲子鉴定,结果让人欣喜。祁家人都认为祁仲非是上天见怜赐给祁家的孩子,对他是疼爱有加。章娜更是母凭子贵,在孩子满月的那天正式嫁入了豪门。
也是在那一天,祁希在这个家彻底失去了价值。但祁家顾着大家族的脸面,总不能把祁希赶出去,若是透露了祁家长子是个双性人的丑闻,祁家的声誉必将受到打击。最后祁希就被关在了这个房间里,这一关就是十多年。
初时宁婶还常来关照他,后来章娜在祁家站稳了脚跟,气恼这个小怪物白白占了祁家长子的名头,时时排挤他,祁家的下人为了自保也不敢和他说话,宁婶也只能偶尔找到机会来看他。祁希慢慢地认清了自己的境地,也就不再闹着要见爸爸了。这样孤寂乏味没有自由的生活过久了也就习惯了。
祁希总是醒得很早,听到门外有动静就开门把早饭端进来。今天祁仲非在家里,如果不动作快一点,被祁仲非恶作剧放了东西就不能吃了。早餐是很普通的一碗白米粥,祁希自嘲地想自己吃的可能和下人们是一个水平,其实不知他甚至没有宅子里的下人们吃的好。
敲门声又响起了。
祁希看着手中的碗,心里疑惑除了送饭的下人还会有谁来敲他的门。今天是星期一,宁婶照惯例会去超市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家庭教师也只有在周末才会来。
敲门声响得急促了一些。祁希慌忙放下手中的碗去开门。不论是谁,有人肯和他说话总是好的,他太希望能和外面的世界有些交集。
“你是祁希?”门外站着的是个高大的男人,戴着细黑边的眼镜,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祁希见过的人实在太少了,形容不出这个男人是俊是丑。比较一下苏宇哲文质彬彬的舒服的气息,祁希想这个男人应该是丑的,他让自己不太舒服。
江浩礼皱了一下眉,为这位祁家大少的沉默感到不悦,恐怕若是知道祁希心里给自己打上了“丑”的标签会更加不悦。不过是沾了家世的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实在不爽,想到刚进门时祁二少对自己的不尊敬,江浩礼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位祁大少和祁二少归为了一类。再次开口,一副不悦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