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最近,德妃怀孕,柳文若晋升,赵王入朝议政……这一件件事,纷至沓来,李慕只觉得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手,推动著这一切,意图是打压李家势力。他苦思良久,唯一的结论是赵王在幕後操纵一切。
连王瑜都火速升为吏部尚书了,李挚却仍原地打转,一有什麽事就只知道求助怨怼他这个大哥,他独木难支。他内心埋怨过自己过世的父母,从小对李挚有求必应,导致这个弟弟至今仍不稳重。连李瑶都知道要为了皇後……
他收敛心神,不敢再想下去,招来李瑶问:“族学里,可有什麽出色的子弟?”
李瑶听到这话,心神一震:“大哥──”
李慕默默点点头。
李瑶想了想,道:“倒是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可是大哥,形势有这麽糟糕吗?二哥难道真帮不上吗?”
这个妹妹,虽然经常语出惊人,看似目中无人,但实际上她暗地里掌管李族事物,心思缜密,对外露出的那狂妄冷酷的一面,不过掩人耳目而已。
“有备无患,多找几个来也是好的。”
李瑶蹙眉道:“朝堂上,李姓之人一旦增多,势必引起陛下猜忌。何况还只是同宗,并非嫡亲。姐姐一直未诞下太子,若此刻就让陛下感到外戚有专权之患,只怕对姐姐不利。”
李慕沈默半晌,似是无心说道:“你若是男儿,该多好……”
李瑶闻言,脸色一黯,二哥李挚天资有限,李家光靠姐姐和大哥,已是心力交瘁,她身为未出阁的妹妹,基本帮不上什麽忙,出嫁之後只怕更帮不上,就在此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人身影,喜道:“对了,大哥,族里确实还有一人,堪当大任。”
“谁?”
“李远,他爷爷是我们爷爷的堂兄。这人才智双绝,远见卓识,必能辅佐大哥。”
李慕忙问:“他现在人在哪?”
“老家呢,我让人通知他迅速来京?”
李慕点头,算微微放下心中大石。
张翎继续在御林军里学习,充分发挥他曾在建安侯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功力。朝廷里因王瑜升为吏部尚书,势力又是一番消涨。现如今,李家的势力,柳家的势力,皇帝的势力,还有摸不清底细的赵王势力,集聚一堂,朝廷上也算精彩纷呈。
经过治水建言,张翎和柳文东的关系日益紧密,柳文东原本惊异他的才华,现在完全是欣赏了。柳文东自己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张翎自也获益不少。
张翎从不提自己的淑妃姐姐,柳文东自也不提自己的贵妃姐姐。两人家境背景差不多,已有人嗅出苗头,认为被皇帝特选入御林亲兵的建安侯,虽目前看不出什麽,但已向柳家靠拢,也可看做是投诚。淑妃失宠多年,却没有被贬去冷宫,她弟弟也精乖,迅速靠拢当朝最红之人,想来淑妃靠著贵妃,复宠在即了。
眼下贵妃生了公主,家世最显赫的德妃怀著身孕,皇後一直未孕育自己的孩子,所有人都断言,後宫将会有一番变化,但真正的变化来临时,却大出所有人意料。
德妃,怀著七个月的身孕,小产了。是个男孩。
皇帝时隔多年,即将得到的第二个儿子。
龙颜震怒可想而知,德妃哭得肝肠寸断,谁也说不清为什麽德妃会小产,一切都好好的,午睡过後突然腹痛,下床走了几步,脚一软便晕过去不知世事。
德妃宫中所有人全部被拿到天牢中拷问,三天也没问出结果。张翎听到茉莉消息,沈默很久才叹了一口气,“这是陛下死的第几个孩子了?”
“算上娘娘的皇子,这是第六个了。”
後宫中的女人,不是大家闺秀就是小家碧玉,终归是在传统仁义礼教下长大的女孩儿,进了後宫触摸到皇权後,却面若桃花,丧尽天良。张翎想到无辜的姐姐,和他未曾谋面的小侄儿,一下心痛难当。
“姐姐,姐姐当年……是怎麽熬过来的?”
茉莉不忍回想,抖著嘴唇,扑通一下跪道张翎面前:“别问了,侯爷。您既已不记得,就别问了。”
张翎看她模样,心凉了半截,抓住她的肩膀,嘶哑道:“告诉我,别让我做个不孝不悌的弟弟,告诉我,姐姐当年到底怎麽就失宠了?她失了儿子,陛下不是应更加疼惜她吗?怎麽会失宠这麽多年?”
茉莉哭道:“侯爷、侯爷……娘娘太苦了……皇子殿下是在娘娘怀中去的,娘娘一直自责,不吃不喝,日日流泪……陛下一开始还怜娘娘丧子之痛,後来,後来……恰逢德妃娘娘进宫,当时她还不是德妃娘娘,是淑仪娘娘。陛下召幸之後就不大往娘娘那里去了……一日陛下说娘娘镇日只挂念逝去的皇子殿下,夜夜啼哭不休,晦、晦气……侯爷侯爷!”她大哭,再也不愿意说下去了。
张翎不敢想象张宛儿当年到底经历了什麽。中秋那夜,他听张宛儿谈起皇帝,说他圣心仁厚,没有将她贬去冷宫,那语气和表情无比淡然。可不正是哀莫大於心死。
张翎闭上眼,泪水簌簌而下。
“侯爷……”茉莉看到他这样,也吓到了,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不过现在娘娘也好了,侯爷这两年争气,娘娘看著也是安慰。”
“是啊……”他想起了赵王,想了那夜他落水在淑妃宫中,张宛儿召来婢女问赵王是否加派了人手保护他。这麽些年,如果没有赵王,他和张宛儿会变得怎样,他根本不敢想。
31
赵王自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