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姜海,他那腿是你给打折的么?”
“哎,姜海,他身后跟着那帮人是干什么的呀?怎么感觉他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呢?”
“哎,姜海,我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姜海把桌面上除了书本以外的其他东西,一股脑的里抗肩上,在张小文怒目而视的目光洗礼中,悠哉的出了门。
“我昨晚没睡好觉,屁股疼,学委大人麻烦您跟老师说一声,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他。”
那人甩了如此一句不疼不痒的屁话,走的倒轻巧,却害的张小文整个下午都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上课。
姜海平时不这样,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就算不说出来搁肚子里憋着,那也是憋得相当有深度,不显山,不露水。
任谁都看不出来,可还是除了他张小文。
“你丫的怎么知道我心里有事儿?”姜海有的时候会叼起小烟儿皱着眉头问他。
小文无所谓的笑笑,“姜海,你一般一个月左右会闹心一次,频率和周期性堪比女人的例假。你闹心的时候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翻着一双死鱼眼睛盯着英语老师的屁股就不放。老师叫你回答问题你会破天荒的说我不会,对不起,因为打瞌睡罚站居然也安安静静的走到教室最后,手里头还他妈捧本物理书。
姜海,最重要的是,你心里头有事儿的时候,就算我tuō_guāng了站你面前,你他妈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张小文,你不会爱上我了吧?”姜海踩灭了烟撇地上,倚着教学楼天台角落席地而坐。
“我还没有那么傻。”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张小文摇摇脑袋,将视线从她的屁股上收回来,“张小文,别他妈犯傻。”
张小文心里头毛躁,那点儿精神头只够坚持到下午放学,晚自习估计是够呛了。他学着姜海吊儿郎当的样塞满,扛肩上就往门外走,来到一楼的时候,脚步停留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去了走廊深处。
“哥?”
下课时间,张文宇一个人坐在班级后面的靠窗位置,牙齿咬着笔杆子不知道在跟那个英语单词奋斗,同周围的人声鼎沸杂糅在一起,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我头疼想回家,你回不回?”
张文宇愣了一下,脸上立马绽出笑颜,“回,等我,哥,我马上。”
他嘴里开心的叫着哥哥,手里的动作不停,书本没合利索就往包里放,拉了拉锁就颠儿颠儿的往外跑,“哥,姜海哥呢?他不回家吗?”
张小文面上不悦的回过脑袋,心里想着总算是找到了可以骂人的借口,却在看到张文宇那张懵懂无害小鹿脸的同时,所有的火气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埋下头苦笑了一下,丫的我倒是可以跟他这个小二逼说自己跟姜海是可以滚上床的关系,说丫的你别没事儿就姜海哥姜海哥的叫得比亲爹还亲,丫的我他妈说两个男人也可以厮混你倒是能听明白算啊,哇操。
张文宇不懂张小文的眼神,张小文的情绪,张小文的莫名其妙,他只能凭借着敏锐的感知,保持在不近不远的位置跟在他的身后,只要他不将自己推开,就好。
张小文家离学校没多远,刚搬出大院那一年,老爹提了市委秘书长,自己也马上就要升初一,张妈妈前思后想了一阵,还是将新家选在了学校周围的小区。
走过校园的两米高围墙,是一道窄窄的胡同,七扭八拐的,平日里也不知道跟姜海疯癫癫的折腾过多少回。这并不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校门口那条宽宽的柏油马路走到尽头,指不定还要更近些。只是那大院就藏在七扭八拐的最里处,装满童年光景的那场遇见,也藏的深深的。
他烦闷的向前走着,看见电线杆,会想到他曾经跟姜海一起学着狗在那儿撒尿,笑呵呵的踢跑脚边的一块石头,等到抬起头,一只癞皮狗已经顾盼生辉的等在那儿了。
“癞皮头,你贱不贱?”
“哟,我寻思这是谁呢?这不是高材生么?”
张小文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将张文宇护在身后,“你不回家好好养你那腿,跑旮旯胡同抽什么狗屁烟呀?”
张小文是那种不轻易起刺儿的人,林癞子对他也算客气,岁数小的时候不论是谁,都对学习好的多少有那么点儿顾忌。再说她美美喜欢的是姜海,又不是自己,挥拳头出刀子的怎么也轮不到他张小文头上。
可他毕竟,打了姜海,丫丫的。
林癞子瘪着一张蛤蟆嘴,挑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哟,张小文,你身边这位小哥是谁呀?怎么,姜海不要你了?”
张小文心口一阵慌乱,瞧癞皮头那得意劲儿,多半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和姜海的真正关系?这不可能。
索性不理采,拉着张文宇就离开,可是巷口本身就窄,推推避避的还是让一句污七八糟的话飘进了耳朵里,“张小文,作为男人我奉劝你一句,离姜海那个傻缺远点儿,别他妈最后混到烂屁股而死。”
北方的春天,冻人不冻地。小河开化,大地回春,阴湿的寒气来不及蒸发殆尽,合着癞皮头那句让人火大的话,玩儿命的就往你骨头缝儿里面钻。
张小文是地地道道北方人,对三月初的春寒并不陌生,这样的温度和节气,人都会清醒过往常。
所以他很佩服自己竟能生生忍下癞皮头恣意的侮辱,所以他很惊讶在张文宇那个小二逼面前,他也可以放弃一个展示自己拳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