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不是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调其他队伍都来不及,我们的大军也不能动。此事万分危急,皇上面临生死危难,不容再议,我们立即出发!”
“可是大将军,要调虎贲营,也要皇上的亲诏,你若擅自调动,这也是重罪啊。”公孙敖最后提醒了一句。
“一条死罪是死,两条死罪也没法死第二次,顾不得这么多了。”
卫青带着李广点了几个亲兵匆匆离开,留下公孙敖坐镇。反正留下也没事做,公孙敖看见条案上摊着一卷竹简,想帮卫青收拾掉,一看之下,发现是霍去病写回来的信。
那小子什么时候送信回来的?都没有看到信使。好奇之下,公孙敖仔细看了看,被信的内容吓了一跳,接着整颗心揪成一团。
卫青赤胆忠心,根本连长安发生了淮南王谋反一事都不知道,因为一个好心收留的张次公,刘彻居然怀疑他是淮南王的同党。甘泉宫的戍守根本不关卫青的事,就算刘彻被匈奴劫走,也没人能怪到卫青头上。甚至刘彻干脆死了,反而对他更好。刘彻对卫青心存猜忌,卫青回朝以后,只怕是凶多吉少。现在天赐良机,让刘彻被匈奴劫走,反而是化了卫青的劫。虽然大皇子刘据还不是储君,卫子夫是皇后,刘据是嫡长子,是理所当然的太子。有卫青这个重兵在握的舅舅在,刘彻死后,谁敢反对刘据继承皇位?幼主登基,必定是外戚把持朝政,卫青和卫子夫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看任何人的脸色,从此之后只有别人看他们的脸色的份。就算以后卫子夫和卫青老了,刘据还有霍去病这个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的表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撼动卫家的势力。可是卫青这个傻瓜,白白放过一个能一劳永逸地保住卫家荣华富贵的机会,傻乎乎地冒天下之大不韪,吃力不讨好地去救驾。
但愿刘彻比他更“傻”。公孙敖放下霍去病的家书,在心中为好友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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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
刘彻在半夜里被杨得意叫醒,心情极其恶劣:“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
“陛下,探子飞鸽传书,说有匈奴轻骑兵走云岭的小路夜袭甘泉宫,请陛下速速移驾。”
“什么?”刘彻一下子惊醒,难以置信地看向同样被吵醒的霍去病。当时霍去病突然莫名其妙地来说云岭有一条叫飞鹰涧的小路,刘彻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想不到他一语成谶,而且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最坏的预料果然发生了。霍去病倒没有太惊讶,匆忙套上衣服,拉起还没回过神来的刘彻:“快走!我带着羽林军帮你断后,尽量帮你争取时间。”
“羽林军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你们能拖多久?”
“能拖多久是多久。”霍去病帮刘彻穿好衣服,“赶紧走吧。”
就算霍去病留下,靠羽林军的花架子,只怕他战死,也未必能保刘彻周全。杨得意也是心急如焚,突然想到了另一支军队:“陛下,虎贲营倒是就在附近,虎贲校尉赵破奴也是一员猛将。如果把虎贲营调过来,霍公子就能为皇上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了。”
刘彻看了看霍去病,却是摇头:“等诏书拟好送过去,再等你们赶回来,只怕匈奴已经把朕抓走了。”
“用虎符!”霍去病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虎符要两半合在一起才能用,另一半在卫青手里。你来得及赶到卫青那里,再去调兵?”
“来得及。我能在两天内从定襄赶回来,现在也一样赶得及。”马面说过,以霍去病现在的健康状况,要是再走鬼道,只怕有去无回。不过事关刘彻的生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刘彻无法放心。他已经把一半虎符给了卫青,要是另一半给了霍去病,舅甥两个联手,他就彻底被架空了。
霍去病静静地看着刘彻。
“另一半虎符在长安的未央宫,”刘彻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没有带过来。”
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不随时带在身边?都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放不下对卫青和霍去病的猜忌!霍去病摸向袖子里的仙界兵符。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最后的保命符,更没想到这个符用来对付的却不是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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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和李广突然造访,吓了赵破奴一跳:“大将军!李将军!”
卫青没心思和他寒暄:“你手下有多少人?”
“我们有三千人马。”虽然不明白卫青大半夜跑来问这种问题是干什么,赵破奴还是知无不言。“皇上有让我们出征的诏命吗?我们要打仗了?”他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会让卫青在这个时候来。
“对!现在匈奴的数千骑兵在赵信的引领下沿着飞鹰涧小路突袭甘泉宫,立刻集合队伍,随我赶往白狼伐阻截赵信。现在就走!”
“真要打仗?”赵破奴早就想打仗了,可是作为虎贲校尉,有些事不能一时冲动,“大将军,有皇上的诏书吗?”
“没诏书就不能打吗?”听见赵破奴打官腔,李广恨不得立刻把他拖出去揍一顿。他和卫青暗夜里冒险赶往虎贲营,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如今却要把冒险争取来的宝贵时间浪费在对付赵破奴的官腔上。
赵破奴被李广唬得往后退了退:“但是皇上有令,虎贲军是要编到皇上身边直属的禁卫军,没有皇上的亲诏,谁都不能调用。”
“你……”李广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卫青考虑片刻,从怀中摸出抱在丝绸里的半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