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会被称为“小丞相”,可不是因为学识,而是因为城府。“这人城府太深,我们还是……”
“难道把钱送回去,好让你爹死在牢里?”苏夫人不耐烦地打断苏武,“够了!现在顶要紧是尽快救你爹出来。”
“娘……”
“你要是再敢顶一句嘴,我就没你这个儿子!”苏夫人愤然离去,“真是,为什么好儿子都在别人家?”
苏夫人没想到,千年后的青史上,苏家最出名的就是这个次子。
漠北会战以后,汉匈双方的国立都无法继续支持战争的开销,于是进入休战和谈阶段。然而此时的匈奴虽处劣势,已失去以往的盛气凌人,仍要求双方平等相待,而汉朝要求匈奴臣服,观点上的分歧注定议和难以达成,每一次的和谈几乎都是以扣留对方使臣告终。天汉元年,四十岁的苏武奉命以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遭到扣留。匈奴贵族多次威胁利诱,欲使其投降,苏武宁死不屈。后来匈奴将苏武迁到北海边牧羊,扬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释放他回国。苏武历尽艰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至始元六年,方获释回汉——此时汉朝皇位上坐的已经是刘彻之子汉昭帝刘弗陵。苏武死后,汉宣帝将其列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彰显其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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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让刘据继位,或许也没有那么糟。
皇上驾到,卫子夫喜出望外,不料刘彻对她看都不看,只是像第一次看到儿子一样打量刘据。
卫青已经封无可封,霍去病又对凡间的功名利禄根本看不上眼,刘彻要讨好他们,就只有封刘据为太子。
真可笑!他是皇帝,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从刘彻懂事起,就是所有人围着他转、想尽办法讨好他,还从来没有过他想去讨好别人。可是这一次要挖空心思讨好两位大功臣,却让他觉得十分欣慰——他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其实刘据胆子小,问题也不大。推恩令已经彻底分化诸侯王的势力,大汉朝的内忧已经基本不存在了。外患只有匈奴,不过刘彻还年轻,趁着他在位的时候彻底把匈奴平了,留给刘据一个太平盛世来继承也不错。打仗对国库的消耗极大,或许等刘彻驾崩的时候,大汉的国库就空了,正需要一个性情平和的皇帝来休养生息。而且以后卫青留在长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入宫来教刘据习武。卫家已经出了两个将军,刘据身上也流着卫家人的血,或许卫青能帮他再教出一个骠骑将军来。再不济,也就这样吧。霍去病只比刘据大十来岁,刘彻驾崩时他已经是老臣,就算刘据胆小镇不住朝臣,霍去病能帮他镇住,或许还能再从刘据的儿子中选一个好皇帝,继承刘彻留下的霸业……
刘彻的思绪已经飞到数十年以后,卫子夫却是小心翼翼地打量刘彻的脸色。卫青失宠,霍去病难以驾驭,王夫人不肯帮忙,为了儿子的将来,她只能靠自己了。
“陛下,陛下……”
卫子夫小心翼翼地叫了好几次,刘彻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陛下,听青弟说在甘泉宫的时候有匈奴偷袭,想必让陛下受惊了。妾身一直十分担心陛下会不会龙体欠安……”
“朕可没那么娇气。”刘彻站起身,轻轻抛起刘据,再接住,逗得他咯咯直笑,“瞧,朕的身体好得很。区区几个匈奴算什么?有你们家的大汉双璧在,朕才不怕他们!”
双璧?霍去病才上了一次战场,刘彻就把他和卫青一视同仁,以后日子长了,那还了得?“陛下,青弟擅调禁军,也是因为挂心陛下的安危。”
“朕知道,可是有些话不能摆上台面来讲,朕只能记在心里。”
卫子夫想了想:“陛下,这次……去病从甘泉宫回来……好像脸色就不太好……妾身有些担心……”
在甘泉宫刚被雷劈过,接着就是车马劳顿地回长安,霍去病的脸色能好吗?想起当时自己对他的决绝,想起自己不肯给他虎符时他失望的眼神,想起他向自己诀别然后颤抖着等待遭天谴灰飞烟灰……每次想起这些事,刘彻都会觉得霍去病依然在自己身边,像是一场梦,只要黑夜过去,他就会消失。回到长安以后,刘彻的后宫又彻底成了冷宫,只是整天把霍去病带在身边。他知道这么做,难免会再惹来“卖屁股当上的骠骑将军”之类的流言,可是他需要每天早上一睁眼、随时一回头就能看到霍去病,才敢相信自己没有失去他。
“陛下,去病还是孩子,纵然宠他爱他,也不能把他的话全都当真。”卫子夫垂下眼,才有勇气说出后面的话,“妾身最近听到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刘彻回过味来了,“你是说朕宠爱去病,所以仲卿失宠了?还是说……是去病要朕不要封赏仲卿的?”
卫子夫低头不语。
“去病不也是你们卫家的人吗?”
“是。不过那孩子毕竟年轻,做事难免欠考虑,对他说的话,还是别太当真的好。”
她居然猜忌霍去病?刘彻只觉得怒火一下子冲上来。以前陈阿娇还在刘彻面前飞扬跋扈的时候,刘彻觉得卫子夫温柔可人。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卫子夫不是温柔,而是懦弱,和外边的人不敢斗,往自家人身上捅刀子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亏得霍去病为了让她的儿子当上太子,还和刘彻闹了那么大的误会。刘彻现在知道了,温柔不是无条件的服从,而是在分明可以反抗的时候选择不反抗。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