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渝京城最为繁华的长安大街街头,王朝最尊贵的皇子和郡主面面相觑、一筹莫展,似乎都想从对方故作平静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不是一直牵着天权吗?怎么会连他什么时候走丢的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街上人这么多,喵喵又一个劲儿挣扎,结果就……”
面对若离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指责当然也可以说是询问,天枢的辩解毫无底气,显得相当微弱,毕竟人是被他强行带出来的,也是在他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的。
“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这个弟弟的方向感可不是很好,指望他主动来找我们这类的事你就不用想了,依我看……”
“闭嘴!”天枢恼羞成怒,狠狠喝住天璇,“你少给我幸灾乐祸——”
“你们别吵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找到天权,在申时之前赶回宫去。不然,我们私自离宫的行径是肯定会被皇伯父发现的,那就真的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眼看天枢和天璇的讨论离题越来越远,若离不得不善意地出声提醒,免得这两个人一直跑到天边去,却于现实毫无帮助。
“嗯。”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若离的说法,他稍加思索,又道:“那我们现在兵分三路,分别沿着东面、南面和西面三个方向去找喵喵,不管找不找得到,未时三刻在这里集合。”
“如果……我是说如果……”面对天枢锋利地几乎可以砍人的眼刀,天璇硬着头皮把话说了下去,“真要找不到人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平心而论,天璇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很高,偌大一个渝京城,九横九纵十八条街,就凭他们三个,要找一个人,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一个自己把自己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就只好禀报父皇,封锁全城,挨家挨户地搜人了。”天枢冷静的回答让天璇和若离脸色大变,随即迅速转身朝着东西两侧飞奔而去。
望着那两个人眨眼间便在视线里消失的背影,天枢苦笑着摇了摇头,径直朝南面的平安大道走去,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回禀是因为他知道,如若让父皇母妃得知此事,被罚得最惨的必定会是喵喵。
在芜城的那些年,即使是和若即若离玩得最开心的时候,天枢仍是会经常想起渝京,不过他最想念的人不是文帝,也不是君妃,而是天权,他最心爱、最宝贝的弟弟。
尽管小家伙总会用他的眼泪、口水、鼻涕蹭得他一脸一身都是,也会在任性的时候把他辛辛苦苦写好的功课当做废纸哗啦哗啦撕掉,甚至还会和他上演“全武行”,搞得他狼狈不堪然后被天璇狠狠嘲笑一番。
但是天枢还是很喜欢他,尤其是在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迈着两条小短腿扑进他的怀里,用软软糯糯的童音甜甜地叫着他哥哥的时候,天枢就已经认定,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将会是自己一辈子都想要保护的人。
天枢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六岁那年,发生在凤仪宫的那场意外让他不得不和喵喵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两地。
贞帝驾崩以后,凌太后去了芜城,天枢甚至求过皇祖母,把天权也接过来,陪他在一起。但太后考虑到君妃已经有一个孩子不在身边了,不能再把另一个也带走,所以没有答应天枢的请求。
多年以后,天枢深深地为自己当初没能坚持到底感到遗憾,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分开,如果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喵喵一定不会变成后来那个让人心疼的样子。
天枢永远也忘不了,当他重新回到漱玉宫时,再次见到天权的情形,他以为喵喵会像小时候那样,笑着向他扑过来,甜甜地叫他哥哥。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那个和记忆中一样漂亮的娃娃似乎早已忘了他,他躲在宫门前高大的鎏金梁柱后面,用怯生生的眼神偷偷看着天枢。
就是从那时起,天枢开始拼命地对天权好,他想弥补他这些年来遭受的委屈,他想他们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相亲相爱。
然而天权对这一切充满了抵触,不管天枢对他有多好都是无动于衷,他拒绝和他交流,拒绝他的礼物,甚至拒绝见他,他在逃避。
天枢知道,天权抗拒的其实不是他对他的好,他是在害怕,害怕得到之后会再次失去,就像当年那样,他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离开。
所以天枢从不计较弟弟的态度,天权越是不睬他,他就越要缠着他。他们前几次出宫玩天权都不肯去,今日是花朝,渝京城内花团锦簇,热闹非凡,他说什么也要把喵喵给拐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