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寒雾渐浓,树影在月光的清辉下微微摇晃,像搔首弄姿的月下仙子。
惜漾气呼呼的,慌不择路,连个东南西北都没有仔细辨认,已经走到哪里也不知道。
惜漾出来时就是风风火火的,寒意袭来,夜风簌簌,犹不自觉。
“漾儿!”听见万俟逐在背后叫唤他,来时是一心想看见他的,这会却莫名的不想看见他,心里被什么充斥着,惜漾撒腿走得更快。
绕过众多侍卫守护的红色宫墙,回廊走道,惜漾迎风而走,不觉走入绿意怏翠,花木扶疏的小凉亭,白玉栏杆映着他白皙如玉的面孔,和雪白的xiè_yī,如梦如幻。
“漾儿站住。”见惜漾一直不吱声在前面走得飞快,万俟逐下令叫住他。
惜漾迟疑了一下,终于在白玉凉亭阶梯上停住脚步,却倔强地并不回头看万俟逐。
想起刚刚父皇的摸样,就激起惜漾心中愤怒的小宇宙,瞪眼望着天边,像在看什么,又像什么也没看见。
万俟逐阔步而来,用手中披风从后面整个的包裹了他的身子,侵了寒意的身子令他一阵心疼。
但惜漾却挣扎着要挣脱开来,不愿父皇碰他。
万俟逐搂着他的双手更紧了些,说:“漾儿怎么啦,不愿意父皇抱你了?”
惜漾说:“漾儿不要父皇抱,父皇还是回去熙媛宫吧。”
万俟逐可不理会他,将惜漾紧紧楼在怀里,缚住他扭动的双手,说:“父皇不回去。你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磨人了,夜里风寒,你再这样吹风,父皇就要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了。”
万俟逐搂着惜漾坐在凉亭的白玉椅上,给他穿上镶了晶石的小靴子,小声问:“怎么生父皇的气了,是谁惹了你麽?”
惜漾撇开头去不看他,在这皇宫里还有谁敢惹他小殿下?
惜漾被父皇双手桎梏在怀里,挣脱不开,举起小拳头捶打他的胸,说:“父皇讨厌,我讨厌父皇了。”
其实惜漾也不想这般煽情的撒娇,但他遇上父皇,就是忍俊不住。
万俟逐用他硕大的披风裹住惜漾,下巴抵着他如丝绸光滑柔顺的长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说:“好,父皇不会再让漾儿讨厌了。”
“哼,才怪,父皇最讨厌了。”
惜漾黑亮的眼眸本来充盈了水雾,泫然欲泣,不过,从小被万俟逐养成高傲自信的姿势,使他将眸中的水雾强咽了回去,只缩在万俟逐怀里取暖,在他的胸襟前撇去眸中的晶莹。
万俟逐双手不停轻抚他的背,以作安抚,说:“父皇已经这么宠你了,你还讨厌父皇麽,还想父皇怎么疼你?”
惜漾缓了些不快的情怀,往父皇身上磨蹭,说:“父皇,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我很害怕,起来想找父皇,父皇不在……父皇是不是不要漾儿了,找父皇也这么难,长龄追着我,拦着我,父皇还不理我。”惜漾越想越委屈,声音不觉带了哭腔。
万俟逐搂紧了他的身子,让他整个儿贴在自己身上,说:“父皇永远不会不要漾儿,漾儿是父皇最珍贵的宝贝呢,漾儿不许乱想。都怪父皇不好,父皇不该今天出来的,父皇今晚带漾儿睡好不好?”
惜漾这才心里好受一些,手指触摸着父皇的胸膛,却又想起他刚从和贵妃寝宫出来时的摸样,心里又充斥着不快的情绪,说:“父皇不怪漾儿麽,父皇在和贵妃那里……父皇不要回去陪和贵妃吗?”
万俟逐说:“不回去,和贵妃再怎么样也没有漾儿重要,漾儿才是最重要的。”手指抚上惜漾挺秀的俏鼻子,万俟逐十分喜欢那优美得恰到好处的弧线,高一分则太高,低一分则太平,昂然挺立,媚秀雅致,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