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那扑鼻而来的药味已让人的心再沉了一些,尤其见着那瘦弱如柴,满脸病容的妇人,那在入门前擦干的泪水又不自禁地淌了出来。
“娘,娘……”凤洛水一进屋就跪于床榻前,见着脆弱不堪的娘亲,痛心疾首。
“洛水,洛水你来啦……”床榻上的杜氏微睁开眼,见着挂念已久的儿子,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唤道。
“娘亲……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娘亲……”凤洛水泪如雨下,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傻孩子,娘都活了这把岁数了,有什么好哭的,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啊,”杜氏吃力地举着手臂擦掉洛水不断涌出的热泪,“娘就是放心不下你,孩子,你以后要怎么办呢?”杜氏虽然身体虚弱,但是那心里清楚儿子对为朱家留后的避忌,那个无缘的孩子没了怕是再让他怀上一个是绝无可能的了,可是他毕竟是朱家的长媳啊,他不肯,那朱家人以后会如何待他,而且等她也去了,以后他老了要依靠谁呢?
“娘,你不会有事的,孩儿不会让你有事的。”凤洛水抓着杜氏白细的手坚定地说道。
“洛水,娘不怕死,只是娘怕下了黄泉没脸见你爹啊,你爹是凤家的长房,照理说你的孩子应该是凤家的长孙,可现如今你和弱水都嫁了出去,凤家这偌大的家业可怎么办呢?你父亲的根该如何传承下去呢?洛水,娘不求别的,娘只求你不要让娘成了凤家的罪人,好不好?洛水……”杜氏眼带期盼地望着凤洛水。
“娘……”娘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逼着他做他不愿做的事吗?娘亲啊,你可知道,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不管什么事,洛水都会答应你的啊,只要你健健康康的……
“洛水,答应娘,好不好?”杜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带出了一口口血痰,猩红的血沾湿了枕巾。
“娘,你怎么了,娘……”见杜氏口中吐血,凤洛水焦急万分。
“大夫,大夫……”一直站在一旁的凤邢书赶紧唤大夫进来。
“让让,让让……”大夫急忙推开众人,为病发中的杜氏诊治。
“娘……”凤洛水失魂落魄地被大夫推开,跌坐一旁久久不能言语。
“洛水,你先起来……”凤邢书见着不忍心,便扶他起身。
“二叔,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娘她……”凤洛水心中一片恐惧,急忙征求凤邢书的肯定,好让自己安心。
“放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凤邢书看了看床上的情形,掩下满眼的悲痛,强忍泪意安慰道。
没多久朱老爷和夫人赶来了,见着屋里的气氛也只是静待一旁。
“娘子……”朱大少一进屋就见娘子靠着杜氏的床沿呆坐在地,两眼无神。
“诶,大官,你跟我出来。”朱夫人赶紧拉住想要冲过去的朱大少,硬是把人拖出了屋。
“娘,你干嘛啊?娘子好像很难过,我要去问问他怎么了……”朱大少作势又要进屋去。
“他的娘亲病得很严重,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静一静吧,啊……”朱夫人劝道,都这时候了,可不能让这不知轻重的儿子烦着洛水了。
“嗯,好吧……”朱大少觉得今夜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沉重,也不敢再妄言妄行。
“乖,你先回洛水房里睡会儿,待会儿如果有事娘一定叫你。”朱夫人好声哄道。
“啊……”朱大少打了个哈气,被娘这么一提,他还真的很困呢,不放心地再次说道,“那娘,待会儿一定要叫我哦……”
“知道了,放心吧。”朱夫人见朱大少被下人领下去了,才放心地再次进屋。
大夫连续喂了三副药,再来一番施针诊治,床榻上杜氏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的红润。
“大夫,怎么样了?”凤邢书第一个上前问道。
“放心,今晚暂时是没有危险了,只是这往后……”大夫的额头细汗密布,可见这番抢救成功绝实不易,“总之……尽量让她心想事成吧,过一天算赚一天了……”大夫叹惜着出去了。
“……”先是松了口气,但是听着后面的话,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凤邢书也不禁白了脸色,无言以对。
“……”坐在地上的凤洛水眼神有一丝波动,接着就再无表情,那死寂的神情让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洛水,要不你先去睡会儿吧,待会儿你娘要是醒了看到你这样,她会担心的……”朱夫人上前拂开洛水散落在眼前的发丝,怜悯道。
“……”凤洛水面无表情地抬首,眼神总算有了焦点,忧伤道,“洛水不要娘担心……”
“孩子,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朱夫人伸手抱住了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洛水,她也是为人母的,在即将痛失亲人的孩子面前,她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洛水,听你婆婆的话,先去睡吧,这里有我们守着,你放心……”凤邢书强打精神,也上前劝道。
“……”凤洛水就好像一具没了魂的行尸走肉般,不再多说一句话,两眼又呈现无神的状态,任仆人们搀扶着他回了房。
仆人们将凤洛水带回了房就相继下去了,房内灯火昏暗,凤洛水无力地向床榻走去。当床榻上熟睡的人脸映入他的眼,他的眼眶再次湿濡,床上的人似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睁开了眼,只见娘子眼含泪水,那泪水就像珍珠般一滴滴地滑落脸颊,沾湿了前襟,最让朱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