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死,但痛得想死。
想起师父顶着一副无辜的嘴脸告诉他:“哦,为师想起来了,你修行不够,再过个几百年你自然刀枪不入了!”
至今为止,还只有三十年,更何况他平日里不事修行。
请病假的话,可以暂时回去吗?
听到了“哎哟哎哟”的痛呼声,预料之内的疼痛却还没来,连流水睁开眼,正对着冥君幽黑的眸子,从那里面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滑稽的脸,连流水张大了嘴,下巴掉了。
寒墨冷哼一声,甩袖消失,面前只剩连连惨叫的阎王和直直望着寒墨先前所在的判官。
判官回过神来,找到了理由,连流水好歹是天帝钦点的月老,受了伤不好交代。他在职一千年了,第一次知道冥君还有这么懂事的一面,顿时倍感欣慰。
判官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对连流水道:“大仙,我们回去吧。”
连流水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笑眯眯地问:“不知阎君尊姓大名”实在不是他死不悔改,而是缘分这东西,只能试。
孽镜阎王的眼珠好不容易没掉下来,忐忑道:“朱魁。”
连流水回过头,一边拿出姻缘册一边朝判官走去。
意料之中的失败。连流水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判官好奇道:“这是……”
连流水咬着笔尖道:“冥君的姻缘,今后还有劳判官大人多多帮忙了。”
判官正要下意识答应,突然脸色一变。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连流水才发现判官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判官僵尸一样杵在原地,那乌青的脸色,简直像又死了一遍。
连流水沉思片刻,走过去拍拍他僵硬的肩膀,不忍道:“放心,我虽把你的名字虽然写上去了,但冥君和你半点缘分都没有。”说着还把姻缘册上寒墨的那页摊给他看。
判官这才活过来似的,吸了好几口气,埋怨地看着连流水。
连流水掩饰性地咳嗽两声。
吃完早饭,连流水才想起他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冥君显然对天帝派他来的事诸多不满,要他配合显然不太可能。
这条路走不通,连流水也不坚持,想起判官说的鬼市,反正走不了,去逛逛也好。
连流水原以为鬼市应当凄凄惨惨戚戚,看到鬼声鼎沸的街道时十分惊讶,街上有小摊,也有店铺,多是卖些吃的用的,也有鬼在卖修仙用的灵芝仙草一类物品。
更惊讶的是,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除他以外的神仙!
那边的神仙也见到了他,轻轻地皱了皱眉,盯着连流水念念叨叨了什么,还是极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喂,既然都是偷跑下来的,我们就相互保密吧。”
连流水:“……其实我……”
那神打断道:“不要装了,又不是不知道本君是谁,你以为能骗过本君吗?”他一副“谁会不知道本大爷”的表情,反倒叫连流水很不自在。
“唉唉唉!那块饼给本君留下!”
连流水看着那神跑向烧饼摊,踢走一只小鬼,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飞到空中的烧饼,然后跑到他面前炫耀:“你看,最后一个,终于让本君等到了。”
烧饼很香,连流水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成了神仙,还是和以前一样怕饿,看到吃的就想啃两口。
那神连忙把烧饼捂进怀里,生怕被抢走似的。
连流水看着他,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护食的神仙——如果有人很急切地看着他,他还是会分两口出去的。
那神不甚在意地解释道:“不是我小气,这是给别人买的。”
连流水眼睛先是一黯,又一亮:“不知仙君尊姓大名。”见到偷偷来冥界的神仙,实在很难叫他不激动。
“……”那神张了张嘴,探究地看了连流水半天,才问道,“你不知道本君是谁?”
连流水试着解释:“小仙仙龄只有三十岁。”
那神似乎满意了些,自言自语道:“也对,本君也不是这么容易能见到的。”
那神对连流水道:“暮清。”
连流水下意识地拿出姻缘册就写,笔动得越来越慢,还差最后一笔的时候停下了。
暮清戏谑道:“怎么不继续写了?原来你就是苍启派来的月老啊。”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倒霉鬼,突然惊诧地“咦?”了一声。
连流水脸色平静地看着墨迹消失,恭敬道:“小仙见过上神。”
苍启是天帝的名讳,暮清叫起来毫不含糊,只因他是天帝的舅舅。
暮清的视线转向姻缘册,看着寒墨二字道:“这家伙煞气太重,不要说三万年,便是三千万年打光棍也不奇怪。苍启不会这么体贴,你是怎么惹他了?”
连流水尴尬地笑了笑。
暮清也不逼他,突然注意到手里的饼,连忙道:“本君先行一步,否则饼冷了就不好吃了。”
暮清急急忙忙地走了,连流水抬头看冥界黑漆漆的天空,叹了一口气。以煞制煞,冥界的煞气有多重,冥君的煞气就有多重,天煞孤星,大抵如此。
赌……看来非输不可了。
天庭……看来是回不去了。
天庭,御花园。
“苍启,那个月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