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宿舍楼下,两人都是一头汗,皆不由自主地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徐子悌是觉得不好意思,除了自己家里人,他还真没这么死皮赖脸地缠过谁,连胡尔杰都没被这招糟蹋过,今天用到了个刚通姓名的同学身上。
纪伯望深感被折磨得不清,他又不是不通人事,说明白点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心里惦记的人一路上跟自己肉贴肉,呼吸相缠,扭来扭去地走了一路,不说别的,就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都能把他蹭出火来。他一路憋着,就怕自己没忍住,直接出了丑,以后再想约人见面可就不容易了。好在他忍住了,且向来脸上表情不多,夜□□下来,一点端倪没露,真要说露馅的,就是声音有点哑,不过不是大问题。他问:“你宿舍几楼?”
徐子悌嘴角抽了一下,这栋楼总共七层,他倒好,排到了六楼,就算不是七楼也与之并无异。纪伯望静了一下,也不知道老天爷这是在帮他还是害他,伸出手:“我抱你上去吧,这样能快点回去。”
徐子悌:“……”他本身是非常不想再麻烦这位,他有预感,人家已经把他扶到这儿了,真要是把他抗上去了,那可不是一顿饭两顿饭能解决的人情了。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自己单脚蹦跶上六楼”,还是“被人扶上去”这两种选项中,他果断伸出两只爪子:“来吧。”
纪伯望:“……”
他往前一步,蹲在了小孩面前:“上来。”
徐子悌在心里装模作样地哀泣一声,欢呼着扑了上去。
纪伯望的脚步很稳,徐子悌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只觉得手下触感硬邦邦的,不太像是一个高中生能有的体型,看得出在健身房花了大工夫。徐子悌这栋楼是新楼,好处就是房间多人少楼梯宽,唯一的坏处就是楼下没有热水房,要走很远才能打到热水……结果第一天就把徐子悌给祸害了。
他俩在楼梯里一个背一个叠罗汉,看到的人纷纷躲闪让路,上楼进程很快。徐子悌刷了卡,极力邀请纪伯望进去喝杯水,他嘴上说,手上动作也不停,连拽再拉地把人扯进了宿舍。这宿舍总共就四个人,条件很好,上床下桌,有两个人徐子悌一整天都没碰到过,只是上午还空荡荡的床铺,下午就整齐地对着被褥。还有一个也没见过,但已经窝在椅子里预习新书了,听到动静抬头,面相白白净净,戴着副眼镜,全身洋溢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学霸气息。
徐子悌见过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哎,任茴,你在啊。”
任茴:“下午没出去。你脚怎么了?”
徐子悌笑道:“没事,水烫了。”他扯着纪伯望坐到自己床下的椅子上,绕了个圈才发现宿舍的饮水机还没装,好在自己出发里塞了瓶饮料,还有些小零食,这时候拿过来全孝敬纪伯望了。
纪伯望拿着,却没动,在宿舍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到了徐子悌那张空落落的床上。这小孩靠在床下的桌子上,一头乌泱泱的短发乱七八糟的竖着,对着自己笑得格外慈爱。纪伯望又开始觉得自己被他傻得心口疼了:“你的被子呢?”
“哦……哦!”他叫着,从桌子底下拽出来一套学校统一发的被褥,道,“我准备晚上再弄来着。”
纪伯望摩拳擦掌献殷勤,他把饮料拧开,送到小孩手里,自己接过袋子,说:“你去用凉水冲冲脚。”
徐子悌感动到几乎泪目。
任茴送来了烫伤膏跟棉签,也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说:“不是很严重,就是有点肿,基本上明天就能好。”
徐子悌应了声,任茴又坐自己的座位,重新看起了书。他那看书的态度非常认真,把书捧在掌心,很久才翻一页,书本还老老实实地套上了书皮。徐子悌觑着看了一眼,没看清那书皮里面图案是什么,但被上面惨烈的集合图形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终于摆脱了像胡尔杰之类的社会渣滓,迎来人生学习道路上的第一股清流。
还没等纪伯望铺完床铺下来,宿舍门一把被人撞开,先冲进来的小伙高高瘦瘦,活鱼一般灵巧地躲开了身后那人捞过来的手,兴冲冲地扑去厕所,后面那个只能贴在厕所的上半部分的磨砂门上,惨声嘶吼:“余尚杰,你他妈掉厕所了!”
徐子悌觉得这两人一模一样的扮相,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定睛一看,嚯!不就是在路上边吵边走的那对双胞胎吗?结果这两人吵完了活蹦乱跳回宿舍抢厕所,在一边看热闹的徐子悌被热水烫了一把,那脚背现在还高高肿着跟卤香猪蹄似的。
余尚杰从厕所里出来,神清气爽地转了个身,蹦到宿舍中央,半扎马步,两手前伸外摊:“我未来亲爱的战友们,你们好吗!”
纪伯望忽然好奇,徐子悌要真在这宿舍待下去,要傻成什么样子?他从铁制的上床下桌那自带的楼梯上下去,余尚杰这才反应过来宿舍里居然有五个人,他赶紧站正:“哎,哥,给你弟铺床呢。”
徐子悌:“……”
纪伯望按了按徐子悌肩膀:“他脚今天被热水烫了,要是有事就得麻烦你们照看一下,谢谢啊。”他比徐子悌高了一个半头,做事说话都很稳重,好像真是做人哥哥的样子。
任茴和余尚杰自然客气两声应下,纪伯望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徐子悌嗯嗯地点头,送走了纪伯望,厕所里最后一个室友一脸舒爽地从厕所里走出来,他与余尚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