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怎么能让他冷静下来,选后封妃,留下子嗣,如果他同意,就意味着背叛自己的感情,对得起黎民,却对不起另一人。
自己守了六年,等着六年,这一份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不允许自己的背叛,除了钺之外,他不需要任何人!
“王上,请您顾念天下,选后封妃!”
顾念天下,那又有谁来顾念自己?
老丞相一把年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每一下都敲击着稀的心。众臣异口同声,随着负仪一下一下的跪磕在地上。
“你们不要逼朕!”少年天子痛苦的坐在椅上,双手捂住脸,无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来逼我!
“不是臣等逼迫王上,王上贵为天子,选后留嗣本就是为人子该做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上立年之久,老臣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面对先皇!”
稀痛楚的看着额头血流的负仪,颤抖着唇说:“老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
负仪叹气,带着无奈:“臣懂,可您是王上,老头我是臣子。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臣有责任,王上,您也有责任……”
“不,”打断负仪的话,稀慢慢的摇头“朕不愿意背叛他!”
“王上,”负仪的声音不免提了高度“国师不会再回来了,您何时认清现实!”
“不,钺答应过,他会回来!”
“如若要回来,他早回来了,岂会如此之久!”
稀因为负仪的话,整个的颤抖了下。苍白的脸色更为难看。负仪有些心疼,但再不少年天子认清现实,他真愧对死去的先皇,也愧对南雀了!
“王上,丞相说得对,国师不会再回来了,他若回来,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太史,为何?”稀看着张缚问道。
“您还不懂吗,您是天子,是南雀的君王,无子无根,你让天下如何看,你让南雀如何立足?王上,您不能为了一人,而陷自己对天下不义呀!”
张缚句句真诚,听到稀的耳里,却又为何如此的刺耳!
天下,天下,他根本就不屑于这个天下,他根本不想当这个皇帝,若不是因为钺,他根本就不愿意当。
这天下,这天下也是钺帮着他打下来的。如若没有钺,他还只是个被人看不起的殿下。这世间,若没有了钺,这个天下对自己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不用再说了,朕绝对不会选妃封后!”
“王上,您怎可为了一人负天下?您想让世上嘲笑我们南雀吗?他哥舒钺就是个祸害,您……”
太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天子挥手落地的器皿破碎声给截止。
少年天子的眼角还挂着伤痛,冰冷的眼一一扫过跪地不起的大臣们,做为天子的高傲,让他说出的话,也带了威严:“不准你们说钺的坏话,朕说最后一遍,朕信他,他说来,就一定会来,别说六年,就算六十年,朕也愿意等下去。朕绝不会选妃封后,收起你们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王上……您若不答应,老臣们就长跪不起!”
负仪是铁了心了,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难道真让他百年之后,无脸面对!后宫无人,无留子嗣,大统无继,让天下耻笑,不,他绝不允许南雀如此。
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要跪就跪,朕绝不会改变心意!”
说完,带着愤怒,抚手而去。
众臣望着离去的少年天子叹气,太史问身边已站起来的负仪:“老家伙,真要如此吗?”
负仪摇头叹息,语气却肯定的道:“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
少年天子禀退了所有跟着的人,一路狂奔。泪在风中洒落,直到双腿一软的跪在了地上。
“钺,钺……”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天下、苍生这肩头背负着的责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答应过你,要做个好皇帝,他做到了。
可是如果这皇帝是要这身体的背叛,他做不到,做不到!
没有爱,只是责任,虽说如此,但是内心深处的唯一,却还一再的提醒自己。满朝大臣,磕得额头湛血,泣声泪下,一个个都在纠结着自己的心。
责任……责任……
稀双手紧握,谁来告诉他,他怎么做才是对的!
“钺,你快回来!”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愣由泪水透过指缝滴落在地上。
站在树后的钺,看着少年痛楚的模样,还怎能装作视而不见!
稀低诉的那一句“钺,你快回来!”,充满了太多的痛楚和希望,折磨的不是稀一人,还有他呀!
不去管什么,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抱着眼前的少年,给他安慰。
正要上前,却见桑公公快步的从一处匆匆赶来。
稀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如同以前需要保护一样,低低的哭泣着。手顶突然传来温度,稀抬头看到桑公公满目的心疼。
“王上!”桑公公叹气,一只手轻轻的摸着他的发,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安抚。
“桑公公!”稀抽搐着抬头看他。
“王上,您这又是何苦呢?”桑公公再次叹气,伸手轻拍了他的头。
“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