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即站直身,用手肘往穆赫身上捅了捅,嘿嘿笑道,“穆赫,要是我哪天睡不戳,你可以给我用这个眠蛊不哦?”
穆赫冷冷看了嬉皮笑脸的唐不二一眼,抬手便用虫笛拍开了对方不规矩的手。
“眠蛊亦是毒蛊,多用几次你就不用醒过来了。不过你若是真想试试我苗疆蛊术的话,那我便送一个蛊给你吧。”
不等唐不二那厮反应过来,穆赫已再次吹响了虫笛,一声清越的笛声伴骤然响起,唐不二浑身一震,体内一股暖意涌出。
“你对我做了啥子?!”他使劲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确认自己没有多一块肉,也没有少一块肉。
穆赫悠悠地收回了虫笛,他不理会吵吵闹闹的唐不二,却走到了叶问水的身边。
“问水,眠蛊时效有限,你得快点拿个主意。”
“多谢穆兄。”
叶问水蹲下身又仔细地查看了下呼吸急促的拓跋君牙,对方那张俊美的面容正呈现出了一种极为隐忍的神色,看上去倒真叫人有几分怜惜。
萧翰钧处理完军务,彻底接管好军营已是下半夜了。
他看见叶问水他们那边的帐子还亮着,想到拓跋君牙,他心中又是微微一痛,想也没想地便走了过去。
屋里唐不二,穆赫等人已经睡下了,倒是叶问水仍坐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营帐角落里的拓跋君牙。
“问水,一切还顺利吧?”
萧翰钧看到拓跋君牙穿着那身红袍银甲蜷着身子侧躺在地上,不仅双手被铐在身后,双臂、双脚以及膝间也都牢牢地捆紧了绳子。
叶问水很快就捕捉到了萧翰钧眉间那一缕皱痕,他急忙上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他闹腾得厉害,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里都是他以前的属下,翰哥,咱们都得小心。”
萧翰钧轻轻地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责怪叶问水,只是上前轻轻地蹲到了拓跋君牙身边,把住对方的肩将人掰了过来。
让萧翰钧感到吃惊的是,一张飞狐面具正紧扣在拓跋君牙的面上,面具之下压抑着对方急促的喘息声。
“怎么回事?”萧翰钧眉峰一拧,冷锐的目光随即投向了叶问水。
叶问水不慌不忙地答道:“他想自尽。”
萧翰钧顿时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伸手摘下了那张诡异的飞狐面具。
拓跋君牙的状况并不太好,那双漂亮的眼里不知为何布满了血丝,微张的唇间绑着一截麻绳,而麻绳之下依稀还能看到卡在对方齿间的布团。
只是匆匆地对视了一眼,萧翰钧便感到了拓跋君牙眼中的绝望与悲愤。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拓跋君牙这副模样……他的心中竟有些愧疚。
叶问水赶紧拿过了那张飞狐面具罩回了拓跋君牙面上,然后抬手扶起了半蹲在地上的萧翰钧。
“他的伤穆赫已经给他包扎过了,不过……穆赫这家伙毕竟不是精修补天诀的,那蝎心之毒最好还是让精通医术之人为他解清了得好。”
“前些日子我便听说万花谷药王的高徒闻无声要以军医的身份过来,届时便请他来替君牙疗伤吧。”
萧翰钧面色怆然,全然没有得擒逆首的快慰,他不时瞥一眼蜷在地上连挣扎都显得无力的拓跋君牙,脚步踉跄地步出了帐子。
叶问水见状急忙快步追了上去,他一把拉住萧翰钧臂甲上的袍带,轻轻地唤了他一声,“翰哥!”
夜色如墨,月色如钩,萧翰钧披盔戴甲的挺拔背影在这月色之下显得格外苍凉悲切。
他听得叶问水唤自己,方才缓缓转过头来,那张刚毅肃重的面容早已镌刻下了深深的疲惫。
“我想回去歇一会儿。你也好好休息吧,他都这样了,不用专门看着也是跑不掉了。”
“翰哥,你是不是后悔了?!”叶问水直截了当地追问道。
萧翰钧愣了一下,嘴角那抹缓缓牵起的笑容也显得那么倦怠。
“为将者,谨上命是从。我不后悔。”
“我不是傻子!”叶问水紧紧地攥着萧翰钧的战袍,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吗?!他已经背叛你和天策府,如今又试图背叛朝廷,这种人还有什么值得你可留恋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就不能放下过往人和事呢?”
“问水……”萧翰钧清楚地看到叶问水那双明亮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氤氲了。
叶问水咬了咬下唇,年轻俊朗的面上尽是委屈之色,忽然他踮了踮脚一把揽住了萧翰钧的脖子,他要向萧翰钧索一个吻,一个可以安抚自己内心的吻。
萧翰钧猝不及防与叶问水这般亲吻在了一起,他双目一睁,感到有一根柔滑的东西开始钻进自己口中后这才赶紧推开了亲吻着自己的叶问水。
更为震惊的人是叶问水,他的神情在一刹那便变得悲伤痛楚,看到面色惊愕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萧翰钧,叶问水这才低头笑了起来。
“问水?你!”
萧翰钧与叶问水已相识三年,不过方今天下纷纷扰扰,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身为天策良将的他只能一心为公,并不曾顾及儿女私情,自是只把叶问水当作兄弟一般看待而已。他全然没想过叶问水居然对自己或是怀揣着爱慕之情。
正如叶问水所说那般,自拓跋君牙决然离开天策府之后,他这颗心于情爱一事上已是变得冰冷。
然而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放不下,忘不了,却又回不去,此中痛楚,无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