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霞没想到这个平时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邋遢门卫会找上他。
李红霞是个男人,却有一个女人的名字。据说,生他那日,红霞漫天,村里人都说是吉兆,有学问的先生喃喃了半天,唔,这男孩将来是有大运的,叫个红霞能更高一层。
所以有时,李红霞想,在他这个年纪能坐上这个位置并坐稳,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惜——他出生是早晨。这一点,在当时似乎没有人在意。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朝霞,多半意味着最近阴雨连绵或短时间内有暴雨。在这风雨飘摇时,怎么想,都不是吉兆。
他的公司快被他的老对手整垮了。
最近丢失的五个项目,其中有三个入了王家的手中,剩下两个也加入了新生势力的阵营。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后,股东们当然会蠢蠢欲动,总之,现在是一片混乱,难挽狂澜。
也许是他快被逼疯了,所以,见识过那个门卫明显非人的力量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并且,一直到整件事完成后,他居然都没有感觉后悔。
杨医生是个和善的老好人,眼角眉梢总带着笑,看起来开朗又热爱生活,所以当邻居听见‘砰’的一声后,才会那么震惊。
后来,小道消息流传出来,这样一个平时无不良嗜好的人居然吸毒?!问题是,他是个医生耶!被他治过的患者后怕之余说什么的都有,于是附近小区居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被刷新一次。
何某恨极了这个人,只是无法接近,灰色地带,底层小民听都没听说过的世界。
可那个人居然悄无声息的将他带进了这个如铁桶一般的总部浴室。
看着毫不设防睡死在浴缸里的男人,他终于缓缓举起双手。
天蒙蒙亮,街道上行人稀少。一位略有些跛脚的老年男人提着保温桶步履蹒跚走出家门。
其实,他是不必这么早的。可是——想到这,他苍老的脸上褶皱一阵扭曲,该死的熊孩子!该死的家长,如果他……
胸口传来闷痛,他不敢再想下去,加快脚步走过路口。
前面街角路灯突然熄灭让他忍不住又是一番咒骂,这边维修路面,对于他这种上年纪腿脚又不太利索的人,实在有些不太好走。
噗……
足下一歪,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不等他睁大浑浊的老眼仔细去瞧,便感觉头部一阵眩晕。哪还顾及到什么,摸索着马路牙子一屁股坐到地面上,意识丧失前他记得他好像拨打了急救电话。
一个星期后的午夜。
噼里啪啦!咚咚!嗖——砰!
该死的!还有没有完了啊?!这该死的熊孩子就活该被摔死!!!
心脏病人最怕动气,但几年来忍受这种折磨能不生气的人就不是人!!!
他捂住胸口弯下腰去,他已经不想去骂了。怎么说也没用,甚至居委会,派出所,甚至记者都来调解过,上面那家子油盐不进就是一群混蛋!
偏偏他无儿无女,一生积蓄只够买这一套二手房子,最近又因为住院的关系面临失业。要他搬家,显然不太现实。
胸口愈来愈痛,他气的半口气没提上来,仿佛又要晕过去。
眼前发黑,恶意发作,他近乎无意识的喃喃自语,他们死掉就好了,死了就清净了,都死了……恍惚中他仿佛上了二楼,推开防盗门,然后……
叮铃铃!叮铃铃!
满身冷汗的朱友峰猛然坐起来,胡乱按掉闹钟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近乎虚脱的天旋地转中他拍着自己花白的头顶不断地摇头,仿佛要甩掉梦中邪恶的念头,却又仿佛隐隐的希望着……
四天之后,一对不满四岁的幼儿被发现睡死在家中。
净室中,一炉檀香静静燃着,桌案上没有摆放贡品,乌木牌位朴素中透着凄清。
长安不太愿意进入这间净室,盖因这里面有他不想见到的人。
石中玉。牌位上普普通通的三个字,一个人的名字,和惶敢庀肫鸬耐隆
他一直是理智的,只有凌九霄是例外。他知道那些疯子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因为除却立场,他的师父和他某种意义上和他们相似。
此时,他却不得不焚香招‘神’,形势已容不得他任性。
檀香将要燃尽,他轻轻叹一口气,拈起有一块木料,放入九龙鼎中。
这次,是桃木。
桃木,很少用来制作香料,盖因这种木料讲究很多。最常见的一种说法是,桃木属阳。
无论鬼神,都是阴气的组合体,区别只是前者阴中阴,后者阴中阳。
他的师父,显然是个特例,他甚至用的是罕见的南离雷击桃木。
阳中至钢。
石中玉却出现了。
广袖长袍,眉眼线条和缓中藏着三分坚毅,柔软的黑发束成道髻于顶心加冠,一丝不苟。所谓君子温润如玉,也便不过如此。甚至他的声音都是和煦而温暖的:“你遇到了很严重的事。需要我做什么?”
这便是他不想见此人的原因,无条件的宠溺,便是师徒之情于那件事后,也让人感到尴尬。
他知道当时那种做法是最好的,千年过后却仍感到难过与愤怒。
明明……不是背叛。
他从来不知道这位师父来自何方,他只是在有难处时会第一时间想起他。之后毫无例外的得到帮助,那个人仿佛丝毫没有因为曾经感到困惑与隔阂。
他不提起,他便暂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