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
魏溪走到尸体身边,跪下整理嫣红的尸体。他想将嫣红从萧亭柳身边拉开,没想到她双手扣得死紧,除非一根根掰开手指,不然休想将二人分离。
“算了。”苏晋之道。
魏溪跪在他们身边,怔怔地发愣。
片刻,他落下一滴泪来,而后眼泪噼啪地直掉。
苏晋之道:“哭什么?姓萧的罪有应得。嫣红……她活着更苦。”
魏溪抬袖擦了擦眼泪,眼神茫然:“我也不知道……”
他好像也不是为嫣红而哭,不是为萧亭柳而哭,只是刚才经历的一切,实在叫他憋闷难受,胸中好像堵了块大石头,一口气喘不上来。
封怒涛捂着自己手掌,叹气道:“这些人,真叫人寒心。”
苏晋之道:“人世本就如此。”
封怒涛道:“可就算萧堡主真的做下如此丑事,死有余辜,这些人逼死昨天那小子,不一样也是帮凶?他们明知自己有错,却巴不得撇得干干净净,只想着自己逃命,不顾别人死活,这算什么江湖豪杰,什么英雄好汉!”
苏晋之淡道:“英雄豪杰,岂是人人都能称的?”
“可这些人还不总是以此自居?我看苏兄弟你虽然没有武功,可为人行事却十分义气,比起那些人来不知强上多少。”
苏晋之摇摇头:“不,封兄。只怕我也好不了多少。”
若不是他把一切告诉了嫣红,利用她寻出物证,又怎会连累得她下场如此?
“怎么会,苏兄弟你可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封怒涛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见到门外一个身影走来,吓得一个激灵,“鬼啊啊啊啊啊!”
好一条莽汉,见了鬼怪却比个小孩还大惊小怪。
罗小鞍扭了扭脖子,作势抬起双手:“没错,我死的时候,你也在旁边,既然他们都跑了,你还我命来~~~”
封怒涛见他面色虽然苍白,可手脚都好好的还在,一张脸神情灵动,更没有半分冤鬼的木态,歪了歪头:“你不是鬼?”
罗小鞍正色道:“我是鬼。”
然后他张开嘴巴,作势露出牙齿:“纳……命……来……”
魏溪道:“幼稚。”
罗小鞍不屑地看他:“刚才还哭鼻子呢,到底是谁幼稚?”
“刚才眼睛进了风沙,那不是哭。”魏溪说着,拼命地揉搓眼睛,直将一双眼都揉红了。
“别揉。”苏晋之过去拉下他手,怪道,“都红了。”
封怒涛仍是没有搞懂为何罗小鞍会死而复生:“你你、你是不是灰羽军救活的?他们是不是要来了?”
罗小鞍正要点头,苏晋之知道他嘴巴不老实,最喜欢胡言乱语,抢先回答:“他本来就是假死。”
罗小鞍哈哈笑了一声:“就是假死,这滋味也不大好受哇!”
封怒涛怔怔:“那、那这灰羽箭……”
罗小鞍道:“当然是我躲在墙外射的咯!谁知你们这么胆小,看到一支箭就吓得魂飞破散,连有没有人来都不敢细看。不过呢……”
他走过去捡起那支羽箭,伸手摸了摸箭尾,看向苏晋之:“也亏得你把这箭做得这么好。从形制到纹样,一丝不差,就连我都几乎分辨不出真假呢。”
苏晋之充耳未闻:“你的仇已经报了,之前答应我的事说得了吗?”
罗小鞍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仍纠缠在灰羽箭的问题:“要说你不是江湖人,那可当真出奇。就连江湖中人也未必人人有机会见到这东西,你随随便便拔几支金钗上的羽毛,就能将灰羽箭做出来,要是给那些假模假样的正道之士知道了,还不知要怀疑你与逍遥楼有什么勾结呢……”
苏晋之拍了拍魏溪的肩膀,魏溪走过去,照着罗小鞍肩头一掐,疼得他哇哇乱叫。
“干什么干什么!我又没说不答!”
罗小鞍等他松了手,站起来揉了揉被捏痛的伤处,装作不经意地踱到了门边:“实话告诉你吧,丁越川已经死了。”
苏晋之一震:“什么!”
“我说他死了!”
苏晋之问:“怎么死的?”
“你又没问过我这个,我干什么要回答?”
罗小鞍一步跃出门槛,已经准备好要逃。他早知道一旦给出这个答案,对方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晋之神色大恸:“是谁杀了他?”
罗小鞍脚步略一迟疑,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这我可不能说。”
苏晋之想到罗小鞍对观霞剑法颇为熟悉,又自称与丁越川相识,不由眼色一暗:“是你?”
罗小鞍并不回答,旋身已上屋顶。
魏溪一下追出去。
“慢。”苏晋之叫住他,“此人诡计多端,不知留了什么后手,你一人去追,恐怕吃亏。”
“可是……”魏溪也想知道丁越川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晋之道:“江湖虽大,也不是寻他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