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你这就是难为我了。”
“办不到就少站道德制高点,你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
顾杭一笑,给韩盛霖重新把酒斟满:“你当我留他是图谋不轨?我这儿名正言顺的和他家长请示过呢。”
“就他那家长……”韩盛霖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意识到顾杭指的是谁:“你说的是段……你跟他联系上了?”
“他说等扫过了尾,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回国了,所以这事我现在说也无妨。”顾杭悠然自得的端起眼前的杯子:“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就没跟他断过联系。”
韩盛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过来找顾杭喝酒就是个错误,勃然大怒道:“好啊,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沈洵长得这么像了。你让他滚下来,我跟你们两个好好说道说道!”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跟翩然过不去呢,这结的是哪门的梁子。”顾杭被他这番表现逗的前仰后合:“看到个和人家长得像的,都要专程过不去一下。要我说翩然回来后干脆摆宴谢你,谢你无心插柳……”
顾杭这么一番火上浇油,气的韩盛霖脸色铁青,心中大骂误交损友。他阴沉道:“你不如好好想想你怎么就跟老梁过不去?我也奇怪着呢。”
“……”
顾杭闻言一噎。韩盛霖扳回一局,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可见人间确实有气场不和。”顾杭耸肩,打了个圆场:“不过有这么层关系,你可别再打着什么半夜拖沈洵出去灌水泥沉江的主意了,我这里你就第一个过不去。”
“……”韩盛霖怒道:“你也是,图柯也是。一个个都把z国当r国吗,要是天天灌水泥桩子,我干脆改行当包工头得了!”
顾杭意味深长的看了韩盛霖一眼:“那你要问图柯,我只是随着他的话锋说,不担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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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洵一直有点心神不宁。他之前跟韩盛霖顶的倒是痛快,其实也是借着一时的冲动,鼓起了很大勇气。
韩老板毕竟跟顾先生是一伙人,沈洵还没忘记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弄到韩盛霖那儿,也没忘了自己在顾杭面前第一次亮相是个什么状态。
要是韩老板真打算跟他把这口气出了,那沈洵是真要做好开溜的准备。
门被不疾不徐的敲响,顾杭随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沈洵一时间心里升起了一个非常狗血的念头:托盘上别放着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一把匕首?那简直秒转古代宫斗戏啊。
这念头当然只是个玩笑,顾杭的托盘里放着的是沈洵的夜宵。他充当了一把钟点工送来东西,却不轻手轻脚的悄悄离开,反而拉开了沈洵面前的凳子坐下:“小洵,陪我说会儿话?”
他来说什么?数落自己跟韩盛霖针锋相对的莽撞,还是跟韩盛霖狼狈为奸,想要替他来教训自己?
沈洵放下手中的笔,挺直了身体,正是个正襟危坐的模样。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杭,神色中满是警惕和戒备。
“我这是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顾杭自嘲着笑了一声,沈洵却仍然严阵以待,没对这句笑话做出什么反应。
“放轻松些,并不是要找你的麻烦。”顾杭叹了口气:“虽然你今天真不该跟老韩说什么物理题……”
见沈洵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顾杭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我要训你跟老韩针锋相对?他做事不占理,你当场还回去也是应有之义——不过别动手,你打不过他。”
沈洵:“……你不偏心?”
“我偏心死了。”顾杭笑着看他一眼:“我可不是更偏心你,你用物理题挤兑老韩,我都帮你圆场。”
看到他是这般态度,沈洵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口吻也有所松动:“是他先问我你平时都跟我说什么的。更何况他自己文盲又好意思说?”
“你看看,这就又揪出来吊打了一顿。”顾杭无奈摇头道:“老韩是个文科生,这方面就别欺负他了。要不然下次他跟你谈马克思,你对着他背化学公式?”
沈洵:“……”
他只觉得又好笑又不可置信:“现在的黑社会都文科出身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韩是生意人。”顾杭抬眼看了看沈洵:“……当然,沾一点玉石军火的边儿。”
意料之中。沈洵想,看看他那做派气质就知道干的不是正经生意。
“他从前其实是个文人来着。”顾杭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有点怀念道:“我记得上高中那会儿,他还会写怨妇诗呢。”
沈洵:“……”
在这一刻,沈洵万万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你不信?”顾杭看着沈洵的表情笑出声来:“我现在想来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诗我还记得呢,当初全等着哪天可以拎这事出来笑他一顿。”
“什么时候?什么内容?”沈洵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沈洵略有点心虚的一缩,估摸着对方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眼中的幸灾乐祸。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顾杭竟然还真告诉了他。
“写这诗的的时候大约是十多年前了,具体内容嘛让我想想……嗯,是‘风描素衣松缁带,雨拂朱颜掩啼痕。辽西常年无信处,妆奁何时蒙落尘。’诗名的话,大概是《征妇怨》*吧。”
要是韩盛霖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黑历史就被顾杭随口挖出来,大概要破口大骂对方重色轻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