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元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在梦中来到了一处极为豪华的宫殿,置身於一处幽暗的回廊之中。
正在元四感到纳闷之时,幽暗的走廊忽然点起来了几盏油灯,一个威仪的紫袍男人昂然从纱帘的那一边走了出来。
梦中的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那男人的面容也是不甚清晰。
元四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梦。他如一个置身事外之人,只是静静地看著那个男人走过来。
“尊主,公子今日又不能好好吃药了。”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上前对那紫袍男人说到。
那被唤作尊主的紫袍男人微微点了点头,便随对方又转入了一扇门後。
另一个房间突兀地出现,四周依旧是一片阴暗,只见房屋正中的宽榻之上,一名长发披散的白衣男子斜坐在榻上,手中转著一个白玉酒杯。
便在那紫袍男子走近之时,那白衣男子赫然转过脸来,虽然五官模糊难辨,但是在梦中元四却仍是从对方那修长的体态身形,隐隐感到了对方必是一名相貌气质非凡之人。
紫袍男子上前便俯身低了下去,口中不知在说些什麽,但是似乎是一些问候的话语。
然而白衣男子却似是不领情,竟扬手便一巴掌打了过去。
清脆的击打声赫然惊醒了元四的梦境,在他梦境全然消散之前,他看到那个白衣男子的腰带下似乎挂了一枚温润的玉佩,那玉佩的形状莫名让他觉得眼熟。
“哎!”
元四猛然坐起,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好似代替梦中的紫袍男子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他捂著脸狐疑地喘起气来,昨晚那个梦压委实抑得让人难受,又那麽真实。
元四一阵迷糊,随即赶紧摸到自己怀中,还好,玉佩还在。
他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蹦蹦跳跳松活著筋骨。
待他自己跳舒服之後,这才回头看了眼依旧躺在地上如死尸一般的阿呆,撇了撇嘴。
明明就是个活尸,装死尸倒是装得这麽像,平日里丝毫不搭理自己,简直无趣至极!
不过回头元四就想明白了,这家夥到底还是不搭理自己的好。
迎著初升的朝阳,元四和阿呆这一人一尸又继续跌跌撞撞地踏上了去苍远府的路上。
☆、(9鲜币)养尸(冰恋 十七)
就这样一路风餐露宿,元四带著阿呆终於来到了苍远府。
在进城之前,他琢磨了下阿呆这副样子必然吓坏他人,说不定到时候还会给自己惹出一些什麽不必要的麻烦来。
想到这里,元四转身看了一眼阿呆。
经过药液的浸泡,阿呆腐败的身体虽然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形,但是肤色却早已变作了便如毒素沈积在体内一般的铁青色,委实骇人,况且阿呆的脖子上还有一圈密密麻麻的缝补痕迹,常人一眼便可看出此非常人。
“你过来。”元四对阿呆招了招手。
阿呆木讷地睁著泛著血色的眼,笨拙地走到了元四的身边,他的身形魁梧高大,站在元四面前比对方足足高出半个头来。
“你这样子吓到人总是不好的。反正你也死了,应当不介意头被包起来吧?”
元四一边自顾地说著话,一边将自己道袍撕了一大块下来。
他看阿呆没有丝毫反应,那双眼里也未如上次自己诋毁对方时那般露出凶光,这就放心地踮起脚,将手中的衣服布料包住了阿呆的整颗头,然後在脑海打上了结。
“好,大功告成!”元四孩子气地拍了拍巴掌,又围著阿呆转了一圈,确定旁人不会再轻易看到阿呆那张恐怖的脸之後,这才哼著小调,唤上阿呆一同进入了苍远府中。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事事都如意了,还能叫做人生吗?
元四本以为自己包上阿呆的头後,便不会吓到旁人引来麻烦了,然而,头被包起来的阿呆依旧给他带来了麻烦。
没有人走路时会将整个头包起来,但是要是一个人丑得像猪头似的,或许会这样干。
街上的男女老少都看到了那个步履缓慢跟在一名小道长身後的魁梧男人,对方的头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为何步子还能迈得稳稳的。
光凭这一点,便是一个怪字了,更何况,究竟什麽样的人会在街上走路时将整颗头都包起来呢?
元四的前後左右很快就多了一群围观百姓,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早就该明白,带上阿呆,走到那里都不会安宁,这也是他的宿命。
在野外风餐露宿了好几日,元四再也不想过那种清苦的日子了,虽然他是一个修道之人,但是没有谁规定修道之人就必须清苦度日,毕竟他也只是个毛头小子,尚未能彻悟享受人生与修道成仙的矛盾。
顾不得一路尾随的围观者,元四只好硬著头皮将阿呆拉进了一间路边的酒店。
当他的手触碰到阿呆的手时,对方身体的凉意和僵硬的触感让他稍微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死人摸起来是没活人舒服。
酒店门口的小二看见元四和阿呆一起过来,急忙笑著迎了上去。
“道爷,里面请,几位啊?”他看了眼那些尾随在元四身後的人,也不知是不是都要进来的。
元四白了他一眼,捏住阿呆的手紧了紧,旋即说道,“一位。”
小二倒是不明白怎麽这人分明还牵著一个却只说一位,不过看他身後这人脑袋被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只怕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