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戏子下意识地颤抖,雪妖温柔说,“别怕,我在。”
戏子哭了,很孤单,很无助。
戏子依偎在雪妖的怀里,哭着说,“没人会喜欢我的,没了戏,我什么都不是,没人会喜欢不演戏的我,他们看我,只是要看一个笑话……”
雪妖心疼的把戏子抱在怀里,“别人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啊。谁敢笑话你,我把他冻成冰,碾碎了!”
戏子抬头看雪妖,泪痕凝固在没抹匀的胭脂上,带着委屈和别扭,戏子说,“你的心是冰做的,你说的话,我才不信呢。”
雪妖把戏子的手放在胸口,“它已经被你暖烫了。”
戏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胡说,上古的寒冰,哪儿有这么容易化的?”
雪妖摸摸戏子的头,“小傻瓜,世上怎么会有不会融化的冰呢。”
雪妖低头亲吻戏子,两人唇舌相交,没了第一次的疏远和隔阂,多了不可言说的温情和暖意。
冬季寒冷,但他们却因为冬天而相爱。
他们的爱情只有一个冬天,大雪融化的时候,便是他们分别的时候。
后来,即便只是化成人形,都让雪妖孤掌难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元宵的时候,戏子买了很多烟花要和雪妖一起放,雪妖从后头抱住戏子,说,“我只有冬天才会出现,你会等我吗?”
戏子说,“戏里的人等得,我就等不得吗?”雪妖听了,心口又莫名地疼痛起来。
戏子把烟花点燃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绽放,戏子回过头,身后已然空无一人。
后来过了很多年,长安都没有再下过大雪。
打扫戏院的小厮换了一个又一个,新来的小厮上岗的时候已经是晚秋,大清早搓着手在门口打扫,却看见一个人站在长廊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小厮回想了一下,才知道这好似是城里的名角,但话虽如此,却好似没几个人听过他登台唱过戏。
有人问,那人在等着谁?
小厮说,不清楚,怕是从前的恩客吧。
有人说,长安的主人都换了几个,太子都回朝□□了,他的恩客,怕也是回不来的了。
小厮正准备拿着扫把坐在墙角再睡一会,却忽然听见一曲高歌,其声悠然清冷,如同。
小厮抬起头,却见那人欣喜若狂。
天空飘起了碎碎的白点。
长安,下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的亲求吱声,给我点动力
第11章 狸猫
狸猫能点石成金,化砂为银,然而天下之大,却终究没有无中生有的法术,任何不相应的交换,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城西的一家大户忽然一夜之间得病暴毙了。那户人家生前富裕,虽整日无所事事,却好似有用不完的银子,然而终究抵不过飞来横祸。
学士路过的时候,看原先富丽堂皇的屋子,连大门都被人拆了抢走了。学士看着一片荒芜的屋子,心下不忍,就找了一些村夫,为这户人家立一块碑,写一篇墓志铭。
村夫清理着屋子里的石头碎屑,草木灰尘,忽然间,有个人从一块石板下头发现一个笼子,笼子里,是一只伤痕累累的狸猫。
村夫把狸猫抓出来,拿给学士看,学士看狸猫奄奄一息的样子,一时恻隐,就带回自己家中照看。
学士把狸猫放在柔软的垫子上,正把清水端来要给狸猫清洗伤口,却发现狸猫看着他。
狸猫动动尾巴,一点金色的光芒闪现,原本的棉花垫子变成了金垫子。
学士这才知道,这是一只能点石成金的狸猫,是一只妖怪。
它变出金子,是希望学士能救它。
学士看见狸猫的手上和脚上都有常年束缚着锁链而留下的伤疤,那些伤口好了又坏,坏了又好,渐渐生出一些烂疮,学士把狸猫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用纱布包扎好。
学士说,“他们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人间?”狸猫眼睛里水汪汪的,真诚地说,“因为……我喜欢人类,我喜欢和人类呆在一起……”
学士说,“可是人类伤害了你。”
狸猫摇摇头,为人类辩护道,“不是……不是的……是我不好,我不能一直变出金子,是我不好……我……他们对我很好的,他们让我吃饱,让我穿暖……”
学士说不出话来,妖本纯真,人本贪婪,妖伤一人,人伤百妖。
狸猫小心翼翼地站在学士身边,抱着学士的小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学士,好像在祈求着收留。
之后几天,家里的仆人告诉学士,总是会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亮闪闪的小石子,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金子。
学士知道是狸猫的所作所为,就让仆人把黄金换成粮食,分发给当地的贫民。
后来有一天,学士看见狸猫偷偷摸摸躲在水缸旁边,礼貌看见学士,欣喜若狂的跑过来,又跑回去,狸猫围着金子转了两圈,好似献宝一般。
然而学士却温柔地摇了摇头。
以往那些收留狸猫的人类,只要狸猫变出金子,就会露出夸张的笑容,狸猫知道,笑代表着高兴,能让人类高兴,那它也是开心的,尽管那些笑容到了最后,都会让狸猫觉得害怕,觉得无助。
所有收留狸猫的人,都会把它关在笼子里,用符咒和锁链囚禁着它,狸猫总是安慰自己,至少自己也避去了风吹日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