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弘闻言并不生气,依然是往日那副温文尔雅的笑模样,双手朝着柳龙骧略一抱拳,“在下何德何能,在下惶恐。”
“让开。”柳龙骧不欲多言,直接抬手挡开郁弘要走,郁弘反而顺势扯住了柳龙骧的腰带将他拽到自己身边,柳龙骧撞在郁弘的胸口上,脸上终于显出恼意,抬手推了郁弘一把没推动,脸色又寒了三分,“放手。”
郁弘闻言放开柳龙骧退了一步,依然一副和颜悦色,“我要是进督敬司之前知道你瞧不上它,我自然不会选这个差事,可是我认识你时候已经是督敬司的人,那地方难进更难出,你能让我如何?”
“你是督敬司的人却故意接近我,谁知道对我柳家动的是什么心思。”
“我虽故意接近你,但绝不是对贵府有什么歹念,世人都说小柳状元瑶林琼树之姿,我自然有些好奇心,故才有意接近,不料相交越久越觉得对脾气,但深知你对督敬司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又怎么敢透露自己的身份让你疏远了我。”
柳龙骧见郁弘一副正经坦然之色,面上虽没什么表情,语气却缓和了不少,“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谁知道真假。”
郁弘笑了,“都说酒后吐真言,柳兄想听真话,不如让我做个东赔个罪,我自罚三大杯,是不是真言待我醉了你一问便知。”
郁弘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翩翩君子一派fēng_liú,柳龙骧哼了一声走在前面,傲然道,“城南饕餮楼,两坛神仙醉。”
啪的一声描金扇展开,郁弘春风满面的跟在后面,“随你喜欢。”
暑气渐盛,日头沉的也一日晚似一日,家宴上叶家父子三人喝了几杯薄酒,气氛比开席的时候松缓了许多。叶宗石状似无意的询问叶悔之是否考虑回来振威军,其实这件事他一直在心里盘算,当他一旦坦然面对了这个二儿子,便觉得从前确实亏了他,拉回自己羽翼下,总比在别处路能走得顺畅轻省些。以叶悔之的傲气,自然是不肯去振威军蹭叶宗石和叶惊澜的面子,更何况他现下心里还系着个季沧海,便好言好语的婉拒了。对此叶宗石倒是也没显出什么不高兴来,反而对季沧海颇多赞誉,觉得叶悔之跟在忠义军也未尝不可,季沧海是个良才,跟着他也能谋个好前程。
叶惊澜在一旁使眼色想让叶悔之答应回家,叶悔之全然当做未看到,恨得叶惊澜在桌下踹了他好几脚。
叶宗石虽是武将出身,终究上了年纪,席上因为高兴多喝了些酒便有些乏累,由叶夫人陪着先离了席,待到饭桌上只留下叶家兄弟,两人便全然放开了,叶惊澜笑眯眯的推推自家兄弟,“回振威军的事你装傻,可有件事却不能再不上心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亲了?”
叶悔之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火辣辣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叶惊澜说自己钟意的是对门将军府的季沧海,见叶惊澜盯着自己,叶悔之心虚的喝了杯酒,“我这模样哪家姑娘会愿意嫁我?”
叶惊澜恨不得将桌子当叶悔之的脸来拍,“枉我和你嫂子当年费尽心思劝景裳那丫头去剑意山庄静养,一起呆了那么久,你都没让那丫头中意你?”
叶悔之腹诽,我要说她一直中意我是我坚贞不屈抵死不从你信么。
叶惊澜难得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这皇城的姑娘我都留心过了。”
“是,你打小就全留心了。”
叶惊澜踹了叶悔之一脚继续讲,“这些世家闺秀,要说家世、模样、才学、性情样样都出挑的,非你嫂子莫属。”
叶悔之拄着脸腮看叶惊澜,“luàn_lún是要杀头的。”
叶惊澜又踹了叶悔之一脚接着说,“除了你嫂子,也就是景裳那丫头不错了,而且她还扯着个太子的□□烦,不是咱们这样的家世估计也不敢娶她进门,所以你诚恳些殷勤些,她未必不愿意,只不过我听说过年那时候,她亲自给季沧海府上送了一马车的烟火,想是心下对季沧海有意,这局面变成她追着季沧海你追着她倒是有些尴尬。”
叶悔之默默想,我要是告诉你是我追着季沧海她追着我你会不会感动的哭出来?
叶惊澜饮了杯酒,又帮叶悔之斟了一杯,“怎么不讲话?”
叶悔之一脸诚恳,“哥,你抢了季沧海一个媳妇,还怂恿我去抢他第二个媳妇,你这么对知己同僚厚道么,你不怕振威军和忠义军打起来么,你这么不忠不义你家里人知道么?”
叶惊澜想起柳半君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色摇摇头,“季沧海不能娶景裳,太子会忌惮我们赫赫战功的一品将军府,却不会放过一个家道中落的三品将军,他这人性子刚直素来不知规避,你找到机会一定要劝他不要乱来,因为你嫂子的事,我不太好同他开口讲这些,他若成亲,挑个显赫些对他前程有助力的才妥帖。”
叶悔之并不愿意多谈季沧海和哪家姑娘的亲事,稍稍带过转了话题,兄弟两人也是许久没能一起喝酒,聊的尽兴了又要比箭,家仆机灵,得了口风赶紧去提前布置,好在叶惊澜时常晚上练箭,靶场悬着两排照明的宫灯只需点亮即可。叶悔之酒至半酣兴致很高,而且他苦练了许久的射箭功夫早就在龙骧卫中无人能敌,必须在叶惊澜面前显摆一番才能算圆满。
叶惊澜见天色已晚,劝叶悔之晚上便留在叶府,叶悔之却找了个小厮,吩咐他去季沧海府上找门房李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