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越弓起腿缩成一团,捂着脸哭起来。
“哭什么啊,真是小鬼。”叶凛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再看一张——明白了么,程晓丞,也是我的人。”
余越两眼通红,呆滞地看着手机画面——程晓丞全身赤辴裸,跪在地上。
“呐,我摔了你的手机,”叶凛啪一声合上手机翻盖,往余越怀里一塞,“这个赔你。”
余越还是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叶凛站起来:“待会让人送你回去,随便你去报警也好找记者也好,如果你无所谓让大家都一起看看你的照片的话,就去吧。别忘了,我叫叶凛。”
说完,叶凛就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很久之后,余越才回过神来,一把抓起手机,用尽力气摔在墙上。
那天余越拒绝了送他回家的司
机,一瘸一拐地走了很久,到香山下面坐公交车回了学校。
室友奇怪他彻夜未归,他一言不发,拉上床帘捂在被子里咬着枕头哭了一场。
他把那天穿的衣服鞋子统统扔掉,重新买了一只手机,换了号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旧生活。
这样过了一个月,平安无事,余越也几乎要相信其实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也许他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呢?
直到十一月的一天傍晚,余越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就被两个陌生人给拦下了。
余越心里一紧,掉头就想跑,不料来者反应太快,立刻一前一后把他堵死了。
“小同学,”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开口,“叶先生希望你配合一点,否则,你的照片会被你所有同学看到。”
余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路边一辆宝马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叶凛戴着墨镜的脸。大大的黑超下面,刀刻般的唇线挑起高高的角度,诚意不足戏谑有余,笑得让人很不愉悦。
“同学,请吧。”
余越觉得好像有一块黑布盖在了他头上,遮了他的视线让他陷入黑暗,阻了他的口鼻让他缺氧窒息,然而他却无论如何扯不下这块黑布来。扯不开撕不烂看不透。
余越蜷缩在宝马车后座上,紧挨着车门,希望尽可能离叶凛远一点。
叶凛斯条慢理地摘下墨镜,折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里。没有戴眼镜的叶凛缺少了镜片的掩护,眼中闪烁着的危险光芒暴露无遗。
“好久没见你了啊。”叶凛自顾自地说着话,“没办法,最近挺忙的嘛……我以后让人每个周末都来接你好不好?”
余越没有说话。
“今天怎么又穿运动服了…好傻啊,你什么品位…上次的衣服是不是程晓丞让你穿的?”
余越继续沉默。
“哎,伤好了没有啊?上次你淌血淌得跟流辴产似的……”
“神经病!滚开!”余越猛地扭过头大骂。
“别这么暴躁啊,小孩子听话一点嘛。”叶凛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他。
余越猛地一躲,后脑勺重重地磕在车窗上:“离我远一点!”
“这么有精神,留着床上使嘛,上次随便就昏过去了……”
“滚!变辴态!”余越快要崩溃了,想要打开车门。现在正是下班高峰,他们在四环上跟在停车场差不多,跳车还是可行的。
然而他掰了半天又推又踹,门还是纹丝不动——被锁死了。
余越没有办法,把脸贴在窗户上,拼命拍着玻璃大喊救命。
叶凛懒懒道:“别白费劲了,外面听不见也看不见的。”
“混辴蛋!”余越骂着骂着已经带上哭腔,“开门!放我出去!”
叶凛不再理会他,自己掏出手机打游戏,任凭他又哭又闹地捶打车门。
折腾了有近一个小时,汽车已经从四环上了高速,一路向北奔驰。
余越还是缩在门边上,断断续续地抽泣。
叶凛合上手机伸了个懒腰:“哭好了没?”
“放过我吧……让我下车……让我下车……”余越机械般重复着。
叶凛往他那边挪了一挪,正想揽上他的肩膀,余越却反应剧烈,打开叶凛的手,大叫着“别碰我!”猛地转身向后仰着紧紧靠在车门上。
叶凛的手停在半空中,同他对峙了三秒,叶凛冲前面司机命令了一声:“给他开门。”
余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背后的倚靠好像是被谁猛地撤走了一样,他整个人重心后倾,不可逆转地向后倒下去。
余越连惊悚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就将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当前的车速超过100迈,他将后脑勺着地,存活的可能基本为零。
死亡来临的太突然,短短一刹间的巨大恐怖,如果没有机会活下来回想,那基本是感觉不到的。
——然而他身体的下坠骤然而止。叶凛一只手抓着他的腰带,险伶伶维持着他身体的平衡。
“你要开门,我给你开了,现在还要我放手吗?”叶凛随意的语气,好像是在说中午吃了什么。
余越无法回答。他现在大辴腿以上的部分都悬空在车外,如果叶凛放手,他铁定要摔下去。他努力想要仰起上身,双手乱挥着想要找一个着力点,然而他只能勉强碰到车厢外壁,完全使不上力气。
叶凛看着余越的挣扎,笑了,手上的力道略一松懈,余越的身体立刻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