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数日里提心吊胆,潜入天眠城,后又耗尽灵力拆解雪山茧,雪山爆炸时虽有展龙护住,却仍是受了少许冲击。历经连番劳累波折,如今却仍旧不得安生,同师兄重逢的喜悦被磨得干干净净,只求他快点了事。
如此不知时日,日升月落,昼夜交替,展长生再度清醒时,却见门外又是大雪纷飞,竟已入冬了。
展龙将他圈在怀中,两指搭脉一扫,又道:“凝脉四层,若再坚持修一场,或可突破五层。”
展长生面色一僵,却仍是侧头靠在展龙肩头,低声道:“……那九转仙法,我如今仍留在一转。”
修为一路突进,固然喜人,修炼的心法若跟不上,却如同浩瀚大海上驾无力扁舟,行不长久。
展龙将他手掌摊开,昔日冻寒炽烈同时侵袭,险些将他整只手废了,好在展龙施救及时,如今展长生白玉一般掌心上,只留了几道淡红伤痕,指日便可痊愈。
修仙者汲天地之元气,锻体修魄,个个肉身强横坚韧,寻常伤势,即便是断肢缺腿,也只需一颗丹药就能痊愈。展长生被斩龙枪刺伤,却花了这许久才见起色,足见这魔枪霸道狠辣之处。
展龙同他手指交扣,眉宇间有些许戾气浮起,沉声道:“若非我伤了你,何至于拖延至今。”
展长生回握他手掌,只觉温暖沁心,一派祥和,低声道:“师兄不曾伤我。”
他还欲多言几句,却听门外一阵喧嚣,忙挣脱展龙怀抱,将石屋大门打开。
一道淡金光影扑面而来,又被展龙一掌劈开,顿时响起毛毛凄厉鸣叫。夏桐生与团团圆圆仿佛得了暗示,一道放声大哭,个个委屈不已。
展长生见这群幼崽喧闹不休,一时不知所措朝乌云看去,乌云挨个揉哄,堵在门口乱作一团,令他头大如斗。
展龙同样不满,冷道:“你我双修,还留这许多外人围观不成?自然驱出门外。”
展长生知晓了前因后果,不仅默然。
展龙被困数月,又挣脱冰雪茧、击败留霜,早已是强弩之末,业火沸腾,险些吞没神魂。能赶回石屋实属不易,故而只来得及将众人驱赶出屋。
众小委屈,展龙不满,展长生却一个也怪不得,只得挨个安抚,喂一通灵丹仙药,方才转而打量这仅有两间的石屋,“师兄,我要扩建石屋。”
斩龙枪主枪同来世之刃融合,展龙便对青元仙境之事知晓清楚,此时亦是颔首,“那些鹌鹑或可为我所用。”
展长生见他也学着那一老一少,口口声声喊众修士鹌鹑,一时哭笑不得,只得道:“皆是我斩龙门外门弟子,莫要……这般……调侃。”
展龙不以为然,却仍是冷然应道:“知道了。”
展长生将乌云同一众幼崽放入门内,石屋中被烧得一片狼藉,凡间之物皆被焚毁,唯有贵妃榻被烧去外皮,竟露出内里铸铁一般黑沉骨架来。
这竟是一件万年寒铁铸就的贵妃榻,去了外层伪装,顿时沉重异常,冰寒刺骨。展长生便望向展龙,展龙却道:“寒铁不合我炼化,留着罢。”
展长生便又在这床榻中布下几个九凉九暖阵,便是一处温暖宜人居所。夏桐生扑上贵妃榻,同两头幼熊猫滚做一团,眨眼就忘了被遗弃在屋外数月的委屈。
展长生见众幼崽玩得高兴,便将残骸拂去,重新铺设了兽皮同融阳草。方才追随展龙脚步,出了石屋。
远离石屋的屏障外,白雪厚及膝盖,漫山遍野银装素裹。
万籁俱寂,唯有间或响起的枯枝断裂声,回荡间愈显空山幽谷,旷达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