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堇闷哼一声。
手腕向内侧压去,如果换做是常人,可能腕骨已经因为扭曲的角度断裂了,甚而沐堇的手腕因为缩骨,较常人要柔软许多,竟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显然阿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松了些力度迟疑的问:“你会缩骨?”
沐堇点点头,“以前练过。”
“嗯。”少年松了手,见沐堇揉着发青的手腕,一副想抱怨又不敢抱怨的模样,又加了一句:“你根骨不错。”
说罢,收拾东西就要走。
“你,那个,不跟我们一起吗?”沐堇迟疑的问。
阿七摇摇头,似乎觉得好笑,问他:“跟着你这种绣花枕头?”
沐堇于是不说话了。
阿七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斟酌什么,末了终于道,“一起也行……”
沐堇看他。
“只要你保证不拖我后腿。”
沐堇那时候毕竟年轻,脸皮薄,这么一会儿时间被数落了不止一次没用的废物,且都是同一个人,顿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又生来内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阿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人,有本事,但是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防人的心思,这年头倒墓的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狠角儿,指不定到哪儿就顺便解决了你,就好比一只小兽,颤颤悠悠走进成年野兽的地盘,随时都有被撕成无数片的可能。
这些事情其实知道几年后纪沫才明白,当初为什么能在斗里横行无阻,几年后他出师了,有名了,胆敢暗算他的自然就少了,但是放在当时,若是没有沐棉处处维护着,只怕他早被绑上炸药扔去炸墓了。
阿七想到这儿,脸色也沉了一点,许是想起了刚刚开始下斗时的自己,听不出什么意味的叹了口气,“算了,把东西收起来,你跟我一道。”
沐堇应声。
他们于是从主墓室出发,没多少油水的小斗,剩下的人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致,只把主棺里弄出来的东西分了分就另觅路线出去。
主墓室右面就是墓道,较之前的都要宽一些,入口处有青铜铸浇的守墓神兽,沐堇不知道这是踏到正道上,反而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心里稀奇,忍不住凑上去打量,阿七在旁边不耐烦的瞪他,“什么时候了还看,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
沐堇应了一声,跟着阿七进了墓道,他自小怕黑,偏偏墓室里除了几道手电筒的光便是一片浓黑,再加上沐堇年轻的时候性子淡归淡,话还是不少的,就跟在阿七后面,一路对他说些什么,阿七一开始还耐心的时不时“嗯”几声,后来烦了,回头瞪了一眼,沐堇也不敢说了,只安分的跟在后面。
但是走了没几步,沐堇就觉得不对劲了,脖颈后面□出来的一小块肌肤只觉得阴风阵阵,紧接着就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沐堇心知队里所有的人都走在前面,他们两个是最靠后的,他后面哪里还有什么人?
沐堇这么一想,只觉得浑身肌肉都紧紧地绷了起来,停下脚步,感觉那东西在他脖子后面不停的吹拂着气,阿七看他不对劲,略一停脚步:“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要不怎么说沐堇天生该去倒斗呢,就是个犯太岁的命,都到了这份上,他还冷静的开口,充其量只是声音发虚发颤了一点,“你看看,看看我后面是什么东西?”
阿七不急不惊的吹了声口哨,恶劣的本质在此刻表露无遗。
“你猜呢?”
沐堇觉得自己后背都已经湿透了一片,忍不住想瞪他,又没有那个胆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阿七好整以暇的抱臂看着他,时不时还挑眉一笑,看他这么悠闲,沐堇也知道自己背上的不是什么太过棘手的东西,干脆把身子不动声色的向下沉了一点,手指覆上腰间的那把小匕首,抽起刀柄,然后一个反手向身后捅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利刃划破声。
感到身后的东西后退了一步,沐堇心脏一滞,转身就由迎了上去,缩骨的身体何其柔软,腰间扭出一小截柔韧的弧度,瞬间手起刀落,把它的左臂绞断了一半——
只可惜沐堇的指力虽然漂亮,充其量也只玩过纸牌和刀片,用匕首的力道和准确度都不够,还有一小半小臂晃悠悠垂在上面,逼得怪物发出一声怒吼,身上的铜片纷纷破裂砸下来,那些粉末几乎迷了沐堇的眼睛。
“不错嘛。”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少年终于开口了,自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个空中翻滚,自怪物背后刺去,墓道里泛起一道刺眼的雪光,ròu_tǐ被撕裂的声音回响开来,阿七漫不经心的把匕首往里面送了几寸,手下一个用力翻转,生生在其颈部剜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那怪物大睁着眼睛倒下去之后,他才把匕首抽了出来,接着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完,“还不是只长了一张脸。”
沐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处于惊魂未定的余震里,阿七皱了皱眉,觉得也该给他缓冲的时间,清清嗓子说:“只是被封在神兽像里的奴隶起尸,没什么大不了,走吧。”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真是温柔到家了,显然沐堇也这么想,他愣了愣,对着少年用非常快的速度笑了一下。
那种感觉真是非常奇妙,这个人看他的眼神干净而澄澈,不夹杂任何的利欲贪念,竟让阿七觉得十分舒服,心里软软柔柔说不出的受用,对于在阴暗的地下世界度过如此多时日,见惯了冷漠和被yù_wàng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