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绚烂耀眼,像是一根刺直直插进他心底。
“你有这份孝心,无论送什么,我想他都会开心的……”顿了顿,他兀自低语道,“而有些人却早已经失去了这种简单的快乐……”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轻舒口气,他回神将清暝插进剑鞘,笑了笑,道,“我出去走走,晚上昊庄主的寿宴,我会记得去参加,你就不必再来找我了。”言毕,在少年未及反应之前已是转身出了去。
白色的衣角随风晃荡,留下一室静谧,更显寂寞。
寿宴设在山庄正厅,处处皆是以红色大肆装扮,比之婚宴有过之而无不及。清暝进去的时候早已是人声鼎沸,目光扫落一圈,他看见昊云泽在不远处笑着冲他挥手示意。微微颔首,他提步走近,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似乎也是被这里欢乐喧嚣的气氛所沾染。
“小清,你坐这里,爹说了,你我同龄,不必拘礼……”说着,他已是伸手一拉,将清暝按坐在他的身边。“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昊云泽有些尴尬的将手自清暝的手腕上拿开,不安的置于身侧摩搓着。
“不碍事”清暝微微一笑,“你我既是朋友,这点碰触我还能接受的。”
闻言,昊云泽颇有些喜出望外,晶亮的眼眸轻轻弯起来,双手探过去,捧了清暝的左手紧紧握在手中,“我很开心你能当我是朋友……”
微带凉意的指尖被少年包裹进温热的手掌,他微微有些愣怔,眼眸抬起的瞬间却在直直错过少年的肩膀,紧紧落在门口那抹青色的身影上。
痛意,自此开始细密的复苏,带着思念的涩意,他听见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兀然失去了跳动的声音……
错认
血色毫无预兆的从脸上呼啦啦的褪去,汹涌而来的情绪太多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办法细细去理清。仿佛受了诅咒一般,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那人身上挪开,这样的距离隔着三年的遥遥时光,无法跨越。
远么?很远。岁月将他打磨的面目全非,纵然再见亦是隔着千山万水,物似人已非。
远么?不远。毕竟再也没有任何时刻他们是这样的贴近彼此,呼吸的着同一处的空气,可以看到的是真实的笑容,一探手,似乎近在眼前,再也不会随着梦境灰飞烟灭。
“小清,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身边传来的是昊云泽担忧的声音,心绪被生生掐断,他猛的一惊,将手从少年掌中抽出,眼眸里深深涌出的是不加掩饰的脆弱与慌乱。
昊云泽从未见过这样的清暝,当即只觉心中一痛,回头环视一圈,却未在熙攘的人群出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微低了头,愈加放软着声音问道,“你看见什么了?说给我听,就算我帮不了你,我爹也可以帮你的,相信我!”
“我没事……”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微弱的颤意。他微咬了下唇,兀自沉静着情绪,只盼望着能就此从这里消失。这种想见却又怕见,想看却又怕看的矛盾感一重叠一重的纠缠在心里,几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昊云泽微蹙了眉,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远处走来的绿衣丫鬟轻拉了衣袖,俯身贴在他耳伴低语几句。无奈的点点头,他略转了身对着脸色苍白的清暝歉意道,“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现在离宴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可以派人通知我一声。”言毕,他轻轻伸手过去,覆在清暝冰冷的双手上,带着安慰的力量缓缓的收紧力道,重重的扣住。
一咬牙,这才跟着丫鬟急步离去。
眼光迷散着转上来,却是堪堪对上一双幽深的双眸,四目相接的刹那他隐隐看见其中暗光流转,倏忽闪过许多隐秘的情绪,那种带着世事洞悉的穿透感紧紧将他锁住,让他无处遁形。
清暝兀的一惊,有股凉意从尾椎“嗖”的一下窜上来,下意识低垂了眼眸,逃避的不再去看。扣在剑身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苍白,甚至能听到咯吱作响的声音。身体甚至还未来得及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他便已是仓皇的站起来,挤过人群向正门处走去——不可以被他认出来,一定不可以……
段青宁蹙了眉,目光紧跟着少年瘦削而修长身影断裂在人头攒涌处,他甚至还未细细品味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便已被突然涌上来的空落落颠覆的一干二净。
只见他微侧了头与红玉交代两声,这才紧步追寻而去——如果这便是上天给他的赎罪的机会,那么,这一次,他一定倾尽所有将他牢牢羁绊住,再不放手。
絮儿,这两个字至今唤起来,仍旧打着心尖的发颤,他知道少年已在时光的赛跑中不费吹灰之力的进驻到他灵魂深处,打烙上一生都难以磨灭的印记……
清暝,或许应该叫莫絮。他从来没有想过,三年过去了,这个人依旧深植在心,从未移动过一分一毫,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教会他忘却,反而将那人往自己心底推的更深。如今,只要那人一个眸神凝视,他所坚守的一切淡漠伪装都会轻易的在这种久违的温柔中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他应该说这是一种悲哀,还是说应该庆幸世间还有人能让他麻木的心再起波澜?嘴角勾起一抹浓的化不开的苦涩,他抬眼环视四周陌生的场景,再次感叹自己的愚钝。
这是一片繁茂的翠竹林,粗看过去,并未有何特别之处。然而只要细细察看,便能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出一些竹树与地相接的部分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