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张良所说的再等等,既然如今已让他们等到了,那么接下来,他们也该动起来了。
李由在军中俨然是再也翻不了身了,换言之,李斯用于军方固权的这步棋算是毁了,当下唯一能倚仗的,只剩下了在宫内的李琴卿。而这后宫里的事,他们自然不用假手于人。
不过,纵是如此,甘墨跟张良还是在商量如何对付李琴卿时,生出了些分歧。
“对付李斯父女有必要那么麻烦么?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法子?你想想,若是我们俩的关系叫人给发现了,会如何?”
闻言,她面上微微一抽,一脸呵呵,真是奇了怪了,“我跟你什么关系?”
“这个嘛,”他歪斜过头,一派纯真,“自然是水乳交融,进而密不可分的关系呀!”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欲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挑眸道:“所以,你是准备凭空给她捏造出一个奸夫来?”
“自然!只要是跟这种事情扯上关系的,一旦闹大,这事的真假便不再重要了,再加上胡亥那阴邪的性子,指不定瞎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左右闹到最后,李琴卿都是非死不可的。”最重要的是,白送到眼前一人独大的机会,是很难拒绝的。
她细细地看了他良久后,确定他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沉眉默思片刻,终于问出了一句,“你跟李琴卿有仇么?”
“……没有啊!”
“那你是怎么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的?”
他覆眸望了望她,那表情有些吃惊,似乎是觉得,这种话,不该是由她说出来的。其后,他回得很是理所当然,“没有比这更为简单省事的方法了,不是么?”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不择手段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如此明显地感受到他那前后截然不同的心性,登时,心下除了震惊,还有莫名的胆寒……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这跟当年咸阳城里的那则流言有关,既然那女人这么喜欢给人泼脏水,何妨她自己也来受用一回?
……
……
张良的行动速率极佳,说干就干,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跟公子扶苏有四五分相像的人,往李琴卿的寝宫里面安插了过去,若是能勾搭上,那自是最好的,可若是那女人耐住了性子,唉,那他,就只能栽赃啦!
好在,李琴卿没有让他失望,而他也没给李斯半点反应的机会,就这样,该下狱的下狱,该株连的株连,该赐死的赐死。
不过,李琴卿的死法,却不在上述的任何一列里。虽说一切因她而起,但她并没有被直接赐死。
据那时在殿外的宫婢口述,当时只有胡亥跟李琴卿两人在殿内,但殿门却并没有阖上,似乎是某人有意为之。
“这么喜欢男人是么?当初你肚子里流掉的那个,不会就是个野种吧?不然以你跟李斯那老家伙的机滑,怎么会不好好护着这一胎?”说来,这手下便是一记不留情的掌框,打得原本就瘫软在地上的李琴卿直接被掀倒,头更是狠狠撞上了硬冷的地面砖板。
她正一阵天旋地转,恍惚间,看到胡亥倾下身,拎着她的下颚道:“这男人呢,朕是不会给你的,不过这宫里多的是已经不是男人了的老东西,就让你到死都跟他们为伴吧!”说完,他直起身,拍了拍衣袍下摆,看着额间泛血的她冷笑一声,随即踵身准备离去。未料,却被气息奄奄的她拽住了后摆,胡亥最是烦人这样,想都没想,回身便将人给一脚踹翻了。
没过多久,一批人涌了进去,在殿外守着的婢女和侍卫都不敢相拦,他们认得出,那都是宫里资历很老的宫人了,这些人受了那一刀,一辈子受人白眼,日复一日,老来脾性最是阴测乖戾,反复异常,加之在宫中多年的为奴生涯,当有主子落魄时,往往都是第一个上去踩一脚的人,他们无法行男女之事,却是有着太多令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女人的法子。
这殿门始终没有关上,守在殿外的所有人半步不敢动,因为,这是胡亥走时下的口谕。跟那些此起彼伏的讪讪□□比起来,那道只来自同一人的尖叫求救声响彻整个寝殿内外,让外间的人头皮发麻,寒颤连连,简直像是在受刑,不少宫婢都难耐昏厥了过去。
那道声音一日比一日弱了下去,但他们却依然听得分明,直到里间再无声响,直到那群人带着一身的异味,讪笑着离开,直到他们主子的尸体被抬出了寝殿。
……
……
李琴卿的死是必然的,但牵不牵连李氏一族,又是如何牵连,就众说不一了。
李由镇压叛军屡屡失利,而今李琴卿又出了这事,赵高知道,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可以将李斯一族连根拔起。从这一刻起,李斯还能不能活着,有没有机会打个翻身仗,就取决于他在胡亥面前怎么说怎么做了。
这机会真是太难拒绝,他马上就可以赢了,只要他顺水推舟,李斯的生死就能被他牢牢捏于股掌之间。
后面的事,发生得很是自然,赵高以李由连番战败为由头,污蔑其与叛军勾结,早有反义,其后,李斯及其家眷被腰斩,夷灭三族,除了仍统兵在外,尚未收到消息的李由外,尽皆死绝。
李斯一垮台,朝堂之上势必要再度换血,势头与当年前任右相王绾出事时,有的一拼。
最先受到株连的,乃是御史大夫冯劫一家。
这一家子人,唯一没死的,只有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