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晨显然不在这间供着遗像的小公寓里,那难道在共犯那里吗?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苏落盏被那通电话惊动,会不会跑到她的共犯那了?
万一晨晨还活着,他们会不会因此铤而走险,提前“摆脱”晨晨?
那孩子还能活到天亮吗?
仲夏之夜像一块热化的焦糖,浓郁而粘腻,女孩飞快地跑过寂静的街道,她自己“哒哒”的脚步声好像一只如影随形的怪物,周围偶尔传出一点野猫野狗的动静,都能让她心惊肉跳。女孩一头钻进了一处老旧的“小二楼”。
所谓“小二楼”,是一种二三十年以前的建筑,联排一片,一般只有两到三层高,每个小楼前面有个院子,院子约莫够种一棵葡萄藤,乍一看有点像别墅,其实里面的空间十分逼仄,条件不好的,往往是几户人家分享一个小院,居住起来多有不便,房子里一到夏天就五毒俱全,漏风漏雨,据说已经快拆迁了。
她试了两次,才成功地把钥匙对准锁扣,冲进去一把抓起了门后的电话,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了漫长的等待声,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口,她无意识地伸出长长的指甲,焦躁地抓着斑驳的墙面。
电话自动挂断了。
女孩睁大了眼睛,好像不敢相信对方竟敢不接她的电话,她不死心,很快又拨了一次电话,依然没人接。
这女孩长得真是漂亮,杏核眼,脸颊圆润,还有个小尖下巴,比那些塑料的便宜货更像洋娃娃,天真和妩媚的气质在她身上杂糅得相得益彰,可是随即,可怕的怨毒爬上了她的小脸,她把电话机摔在墙上,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这时,黑洞洞的屋里忽然传来了“呜呜”声,像小动物的抽泣。
发狂的女孩蓦地扭过头去,回手打开了壁灯,墙角被捆成一小团的人畏光地瑟缩了一下,透过眼泪,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那正是失踪的晨晨。
此时,她的家人仍然在少年宫门口焦心地等。
陶然走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避开了晨晨家人,冲费渡耳语了句什么。
“成年男性共犯?”费渡略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先利用女孩,把晨晨引到小公园,然后男人出现,袭击并且带走了她。”
陶然:“怎么?”
“我刚才觉得一件事有点奇怪。”费渡吊起他那条倒霉的胳膊,在原地转了几圈,低声自言自语,“太奇怪了。张先生五点刚过时给女儿打电话,关机,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绑架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一个小时候,他想通过远程软件打开晨晨的手机失败——这时候晨晨应该已经被犯人控制。那女孩故意把手机丢下,则应该至少在六点多以后,为什么?”
“一个成年男人,就算半身不遂,控制一个像晨晨那样的孩子,也绝对花不了一个小时。”费渡脚步一顿,“而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个女孩又把晨晨手机的电池重新装上,故意丢下给人拿走——这又是为什么?”
既然已经卸下了电池,把手机随便拆一拆,沿途分开扔,又方便又保险,警犬都找不着。
而为了短暂转移警方视野的理由显然说不过去,因为即使是孩子,看过电视剧也应该知道,办案的警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不会那么容易顾此失彼。
而且万一捡到——或者说偷了那部手机的人恰好看见了她,难道不会增加风险?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在西岭绑架上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是协同作案,而这次因为某种原因,男人不在,只有女孩,所以她要花更长的时间。”
陶然一愣,一把抓住费渡的肩膀:“这女孩受体力能力限制,没法独立完成虐杀……并且录音的全过程,但她知道晨晨手机上的远程软件,也知道家长肯定会试着用这种方式找孩子,她是在变相地折磨家长,和寄录音的目的异曲同工!”
给你希望,让你拼命地找过去,再让你绝望。
只是没想到时间上出了点偏差,她耽搁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