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咳血,大片大片温热的血在他的衣襟上绽开了一朵又一朵妖冶的红花。而顾寒河却只能这样紧紧地把他搂在怀中,绝望而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墨……墨……苏墨……”
乌云渐散,雨停了,冬日的阳光落在人的身上暖暖的,路边野草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可是,顾寒河却觉得世界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黑暗与刺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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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河疲惫地靠在手术室的门外,距离苏墨被推进去,已经过去三个小时,笔挺的白色西服上血迹早已经干涸,大片刺目的红色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漫长的等待让人变得渐渐麻木,顾寒河再一次低头看时间,七点过十分,窗外慢慢亮起了零星的灯火,无尽的黑夜就像一片错综复杂的庞大遗迹,不得其法的乱闯,最后只能迷失其中茫然失措。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荷西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他慢慢摘下白色的口罩,看着顾寒河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寒河漆黑的眸子猛地收缩成一个极小的圆点,身体剧烈地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椅子才堪堪地稳住。
他沉默地望向荷西,喉咙干涩得可怕,苍白失色的唇张张合合数次,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寒河,你若伤心便说吧,你这样我们都很难受。”荷西的嗓音沙哑,长时间的抢救让他精疲力竭。
顾寒河没有回答,仿佛一尊冰封的雕像立在那里,好似时光就此停住,再没有了界限。
直到不久后,苏墨被推出来,他失焦的瞳孔才有了反应。他慢慢走过去,掀开白布。苏墨的脸色灰白一片,眼睛紧紧地闭着,样子似乎和往常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生与死就像一条巨大的鸿沟横亘其中,他们站在两头,注定此生此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顾寒河的手指冰冷得可怕,拿着白布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忍心……”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受伤的兽,他伸手轻柔地描摹着苏墨精致的脸,好像触碰着最珍贵的宝物。
可当冰冷遇见冰冷,这世间仿佛所有的温暖都已失效,心亦片片成灰。
“苏墨,你曾说,你若死去,必定是因为我。”顾寒河苦笑着,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面有一对漂亮的对戒:“我们耗了大半的时光折磨彼此,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糟糕的结局。”
顾寒河轻轻抚摸着戒指。
晚冬,天色灰暗,窗户吹进来的风带来刮骨般的寒意。光秃的枝桠,春天将近,大地却是前所未有过的萧索。这样的景致,好像昭示着他们只能这样悲剧收场。
“我知道你恨我。”顾寒河看着苏墨,惨淡地笑着,那些以为一辈子都说不出的话,竟这样轻易地说了出来:“大概你觉得这样干脆的离开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靠着他,这样的束手无策。彼此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世界却像是从所谓有过的空旷。
荷西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顾寒河。
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吱——”地响声,几只蛾子绕着它不断地飞舞着。
一如那四字:飞蛾扑火。
顾寒河拿出其中一只戒指,攥着它的骨关节用力到泛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为苏墨套上,唇边渐渐浮起的笑里带着刻骨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