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科尔文,你头上长了朵花!”
男人用指尖轻捏白色的花瓣,小心的保证自己不会失手把它揉碎。
物似主人形。
细嫩的茎和窄小的叶,还有单薄的、脆弱的……与漂亮和讨喜都不怎么沾得上边的花。哪怕是最喜欢野花的雌性和亚雌性都不屑于将这样平凡的植物用来点缀他们的房间或发辫,他想。
对东陵而言,这个柔柔弱弱的亚雌性与自己甚至算不上有交情,对方很有趣,是很罕见的品种,实在闲得发慌时可以逗一逗,二人的交集也就仅此而已了……
“狡猾的家伙,你是怎么成功把一个惹人厌的小崽子塞给我的?”他稍微用力扯了下花瓣,没有真正伤害到这株植物。
师父和家人,这两者间总会因为中间隔着的某人产生一种微妙联系,哪怕二者本身没有交集。
类似生母和养母?
东陵被自己逗乐了,他很擅长自娱自乐,毕竟如果你前半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习惯独身一人,那么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给自己找乐子,不然就得接受毫无乐趣的人生。
“好吧,科尔文,你可能愿意听我聊聊你家的小崽子——不过现在他是我的了。”东陵撇撇嘴,哼了声,“糟糕透顶,没什么天分,还迟钝的要死,也不懂事,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虽然不见得能聪明到哪儿去,至少我还知道自己有多蠢……
“……或许我该告诉他你头上长了朵花?可能你们这儿的人不会坚持要一个光秃秃的坟头,我已经看到好几个人脑袋上面长草了。”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脖子边上探出来,东陵眨眼的功夫,那头小公鹿已经收回舌头,咀嚼它的零食。
有那么一会儿,就连厚脸皮的东陵都瞠目结舌了。
“呃……谢谢款待?”
他抓抓脑袋,露出个笑容,抓了抓板牙的肚子,后者舒适的趴在他手边,翻了个身要他挠它的肚皮。
东陵的笑容更大了。
“我知道这么说很无耻,不过你瞧,生命总以我们想不到的方式延续。”
总的来说,拜访一个流浪兽人和一个死人比东陵想象的有趣,但这种趣味也就只延续到他回家的时候。
博格看起来恨不得把他拖进屋里揍一顿。
多亏自己是个亚雌性。
东陵头一回感激自己的角色定位,鉴于博格受到的教育绝不容许他对一个亚雌性动粗,长期的共处也让他知道这个雄性不擅长说教。
博格估计和他想到一处,咬牙切齿半晌,郁闷的扯着东陵往门口走。
“你去哪儿了?”他粗声粗气的问。
“本来想去找莉莉聊天……”不算说谎。
“布莱恩告诉我莉莉不在家所以你回来了!”
“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是他猜的。”东陵耸耸肩,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无辜一点,“我去山上了,既然不能离开部落,所有的消遣就只有上山去采野菜。”
“你没摘任何东西,一片叶子也没有。”
“我不太擅长辨认植物,后来我去科尔文那儿跟他聊天……对着一个土堆自言自语。”
回应他的是突然间的天旋地转和对方的咆哮——
“你身上有不属于部落里任何一个的雄性气味!”
靠。
被卡住喉咙压在床上时,东陵在心里骂了句。因为莉莉的行为一直没被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雄性有多好的鼻子,但她是怎么不被布莱恩发现的?随身带香料?及时洗澡?好吧随便她怎么做,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至少他还应该感激博格没把自己直接摔在地上?
特么见鬼的香料!见鬼的洗澡!见鬼的嗅觉!见鬼的雄性!见鬼的姻缘石!见鬼的流浪兽人!……见鬼的床!
“东陵老师!”门口传来尖叫和抽气声,被博格的吼声引来的阿诺冲进屋子,对着博格又踢又打。
“滚开!”博格显然不想理会他,一把将这个麻烦精推到地上。
被压制的人狠狠皱眉,幸亏雄性还是控制了手劲,小孩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生龙活虎的爬起来接着扳博格的胳膊。
“你松手!不准欺负东陵老师!”
博格这回连推都懒得推,最后被逼急的小孩一口咬在眼前的胳膊上。
事实证明,即使在人形状态下,兽人就是兽人。东陵傻乎乎的盯着那一滴血顺着博格前臂的肌肉往下流,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
“出去。”
他抬起眼,越过还掐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像平时要求小兽人跑步或倒立一样下令。
阿诺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杵在原地没挪窝。
“得啦,出去吧,”男人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有本事把部落里最好的猎手的手指从我脖子上挪开,就用不着每天绕着围墙负重跑五圈了。”
人形的小老虎崽子终于肯松口,气哼哼的走到门外,门帘被他甩得几乎飞起来。
“我说出去。”东陵再一次重复,“站在门口偷听也不成,现在出去跑步,五圈,带上你的负重。”
帘子外面传来清楚的喷气声,小孩赤脚在门外的地上踩得啪啪响,最后由惊天动地的、木门撞在门框上的巨响结束了这些噪音。
“靠!”如果不是被勒着脖子,东陵已经从床上跳起来了,“竟敢在老子面前使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里需要解释,东陵不知去向,回来时带着部落外兽人的气味,同时拒不承认。
博格怀疑他背叛部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