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爹笑了起来,“这丫头随你,性子活泼。”又叹了口气,“上次见的时候,她都还不会爬,这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兄妹俩都感慨良多,边说边进了宅子里。
“这次一定要多呆几天,母亲很是想你,知道你要回来,她老人家打从前日就掐着指头算日子了。也亏得你赶到了,要再晚些时候,母亲就要我亲去城外接了。”
说到老夫人,宋婉清眼眶又红了,“母亲身体可还好?三丫头还没见过外祖呢!”自打嫁过去她就没有回来过,从懵懂无知到为□□为人母,一路的辛酸她都忍下了,偏偏在这一刻觉得委屈,想要在母亲怀里撒撒娇,嚎啕大哭一场。
宋六代脚底抹油,去给李氏通风报信了。宋七代和宋八代跟着他们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大老远就有下人去报信,待他们进去的时候,老夫人已经由身边的妈妈扶着迎了出来。母女俩一见面都有些不敢认了。
宋婉清当年出嫁不过十七岁,面庞稍显稚嫩,如今却已风姿绰约,隐约有当家主母的做派了。而老夫人满头银丝,满脸都是掩也掩不住的老态。多年不见,光阴留下的痕迹尤为明显。
母女俩好一番痛哭。宋婉清的小女儿看到母亲哭了,也跟着哭起来,老夫人拉着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又是一阵肝肠寸断,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还是宋老爹出来劝住了。又拉着宋七代宋八代出来见过他们二姑,权当解围。
宋婉清一一见了,夸了两个侄子几句,拿出见面礼赏了他们俩。又有些不好意思,搂着老夫人道:“是女儿的不是,引得母亲也跟着哭了。今日是溪娘的好日子,我这个姑姑不帮衬些就算了,反倒给大家添乱了。”说着站起来,“我过去看看溪娘,晚些时候再回来陪母亲说话。”
老夫人逢大悲大喜,脑仁儿正有些胀痛,闻言便同意了。
李氏那边早得了消息,她清楚这个小姑子的为人,当下命人备好茶水只管候着就行。果然不多时,宋婉清便由宋老爹引着到宋溪娘的院子里。都是亲近之人,也没那么规矩,宋溪娘由含笑搀扶着,跟李氏一同到正厅来。
宋婉清出嫁之时宋溪娘年纪还小,对这位小姑姑的印象不深,只知道性子跟老夫人最为相似,为人颇为果断干练。
两下相见,宋婉清又想起自个儿出嫁之时,感慨良多,拉着宋溪娘的手很是叮嘱了一番,出手更是大方,给了好些的添妆。姑嫂、姑侄关系一时间拉近了不少,也冲淡了不少离愁别绪。
见时辰差不多了,宋婉清不敢耽搁,起身告辞,又回了老夫人院子里。这才走不久,外头就有丫鬟来报,说是林家的迎亲队伍来了。李氏这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宋六代哥仨被宋老爹顺手拎了出去。
鲤城的风俗是,新娘上轿前要由姊妹陪着吃一顿辞家宴,新郎则在外头,由新娘的兄弟招待着。吃完辞家宴,新郎新娘拜别长辈便可出门。所以一般人家若是没有兄弟的,一般都要请表兄弟、甚至是相熟人家的子弟过去帮忙。
宋家有四个男丁,除掉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四哥儿宋九代之外,其他三个都在前院陪着新郎官林君浩。宋六代年长几岁,皮笑肉不笑显得特别猥琐。宋七代更擅长锦里藏针,跟林君浩来来回回互相刺探着。
宋八代悄悄打量着,好感度不断攀升——面如冠玉,谈吐不凡,果真是不负盛名。
于是他很没义气地倒戈了,亲自执壶给林君浩倒酒,“姐夫,喝酒,喝酒。”
宋六代宋七代义愤填膺地看着他,眼里的控诉溢于言表。宋八代道:“大姐以后就托付给姐夫了。”人家手里还捏着人呢,逞一时之快把人得罪了,以后受苦的还是大姐啊。两人不傻,很快想通这一节,只得换了副嘴脸。
于是这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
林君浩朝宋八代递了个感激的眼色,倒是个豁达的,没有多计较。
宋八代放下心。
用过饭之后,新郎新娘参拜了宋家祖宗,又去拜别长辈父母。看着身长如玉的林君浩,宋老爹和李氏连连点头,喜不自禁。老夫人大概才见过女儿,这时候心情极好,也跟着赞了几句。
宋溪娘是哭着被送上花轿的,伴随着礼乐炮鸣,迎亲的队伍踏上归途。送嫁的三兄弟要骑马跟在花轿后头,宋八代腿短够不着脚镫,骑术更是临时抱佛脚训练出来的,眼看着队伍要走远了,他还蹬不上那匹小母马,宋六代笑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最后还是宋七代看不过眼,示意护卫把他抱到他马上,两人共骑。
炮仗声中,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这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接了喜帖的亲朋好友陆续到来。宋老爹亲自迎客,女眷则由丫鬟们引着到内院,李氏一人忙不过来,请了小姑子宋婉清帮着招待。宋婉清的小女儿,小名阿巧,由宋沫娘带着,在花园凉亭里招呼跟着母亲同来贺喜的姑娘。
这一次李梅娘也跟着母亲朱氏过来,还躲在屏风后头瞧了一眼新郎官,这一看当下恨不得把帕子给绞碎了。
林君浩人品样貌,就是在众多子弟里拔尖的苏冠阳也不及,更兼饱读诗书,家教极佳,有股子清流傲气,风度翩翩。赵佶跟他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梅娘不由地埋怨起宋沫娘来,若那日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也不必委曲求全,今日嫁与那林家少爷的,也未必就是宋溪娘。
宋沫娘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