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了。”夏生叹口气,“把你扯进来,这么尴尬的气氛你都能应付自如,也真是厉害。”
“毕竟我们是……朋友嘛。”历川游顿了顿,突然有些不喜欢这个名词,“没什么好谢的。”
“你今天那气场,怎么回事啊?大学里面演过许文强?”夏生好奇。
历川游耸耸肩,学着夏生刚才的语气:“有些事情,讲不清楚的,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
“有病啊你,哈哈哈哈。”夏生给了他一肘子,情绪好了很多。
他伸了个懒腰,仰头看了看天空,郊外的天空还能看到依稀的星光,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他们慢慢往那个方向走去,而那一片的天空被浸染得仿佛白昼。
“我很久没有这样在大晚上出来走了。还能看到星星。在日本住在东京,东京是个不夜城,凌晨加班回来的上班族也很多,有时候我肚子饿了跑出去找便利店买饭团,总是能遇到衣衫不整,喝醉了酒的上班族,他们都是面无表情的,走路也有气无力,不知道他们活着的动力是什么,但我总觉的那样很绝望。”夏生天马行空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有一天晚上,饭团也不顶用了,我大概是赶论文赶得忘记时间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就跑去拉面馆吃了碗拉面,三四个人,就我一个穿着连帽衫学生模样。我看到另外几个三四十岁的大叔,摘掉眼镜,眼睛发光,脸色红润地吸溜着拉面,我居然感觉他们很幸福。”
历川游愣了一会,笑了:“你哪来这么多感想?”
“无论在哪个国家我都一个人生活的嘛,那个瞬间就特别理解他们。大冬天的,晚上十一点多,孤单地下班,从地铁站出来,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看到一家面馆,进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比什么都幸福了。”夏生耸耸肩,“后来我就天天晚上跑出来吃拉面,连吃了一个礼拜,终于吃吐了。”
历川游笑他。
“唉,还真别说,我觉得干妈说的不错,我的确一直都可怜兮兮的。”夏生双手背在身后跟个老大爷散步一样,叹着气,“有爹生没娘养的,靠邻居拉扯大的,出个国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要不是□□里有生活费打进来,我还以为自己是孤儿呢。”
夏生说的轻松,历川游却有点心疼,伸手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夏生头一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历川游收回手,轻咳一声:“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好吗?我相信,林导的父母,对你还是关心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变成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但是,你一直都很感激他们,他们肯定给你带去过照顾的。”
夏生撇着嘴想了想:“唉,那话说来就很长了。我是我爸妈的意外产物,他们本来是丁克族的,潮吧,那个年代搞丁克。他们跟我说的意思是,想将一生献给自然科学,结果一个不小心怀上我了。他们俩结婚还不到一年呢,都才研究生刚毕业,我妈生下我刚做完月子就跟我爸出差去了,我一直都是保姆带到能打酱油的年纪的。
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林舍家就搬过来了,就二十几年前,我家那院子可不是只有那一栋房子,这四周都是类似的房子,大家都住一个院子里,小孩子很多。但是我没爸妈带,不合群啊。林舍他大我两岁半,就是个孩子王一样,满院子都能撒野。我都没怎么跟同龄人玩过,看到个就住隔壁墙的小哥哥高兴坏了。不过他老是欺负我,我也不敢跟他玩了。话说回来我记性也真是好,那年纪的事情都记得。”
历川游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啊……哎哟,一提起来就感觉丢人。又觉得自己怪可怜的。”夏生脸皱成了个包子,拍拍历川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说,我拾过荒。”
历川游听得愣住了。
一瞬间完全不能理解夏生的意思。
夏生说的拾过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生有多缺爱,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要有人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会跟只小狗一样围着那个人转,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递给那个人,求着那个人继续施舍这一点关爱。
从小到大都如此。
包括对林舍一家。
夏生的童年,寂寞无助。那时候夏生的父母还不至于两三年都见不到面,但是经常一起出差就是两三个月,夏生对父母的印象都是给割裂开来的。而带他的保姆年纪大了,做事情并不利落,甚至经常会带着夏生出去捡垃圾赚外快。
那会儿林舍家刚搬来,夏生不过三四岁,幼儿园没去上,脏兮兮地,脸上挂着鼻涕印,跟在老保姆身后捡空饮料瓶,然后交给老保姆,等着那老婆子笑眯眯地夸奖。
林妈妈就是那个时候在离自己家的巷子隔了两条路的拐角处看到夏生的。她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家隔壁,平时看着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小孩居然跟个三毛一样捡垃圾,顿时火了,用力蹬着老式的上海牌自行车,叮叮当当就到了夏生旁边。
夏生记性也好,看到来人,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表情,白兮兮的鼻涕印挂在脸颊上,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脸上怯生生的:“阿姨好!”
那天真浪漫不知道自己什么境遇的小眼神,让母爱泛滥的林妈妈顿时难过的无以复加。
林妈妈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一把将夏生抱住,也不顾他浑身都是脏泥巴,就搂在怀里,摸着他脸上的脏东西,说道:“走,阿姨带你去喝牛奶,别在这里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