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间满城蜚语,口口相传姚家拜高踩低,见风使舵,毁了苏姑娘的名声,砸了自家的脸面。
姚家还是妥协了,大红花轿如约而至,只不过,新官人却换成了姚二爷。
“你爹娶了苏家那姑娘?”白辰听玄苍说了半天的故事,听得他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可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你爹为何同意?”
“太爷爷同他说,他不娶,就让大爷替了他的身份去参加春闱。”
白辰嫌弃地吧唧了两口橘子:“你爹是捡来的吧。”
玄苍无奈道:“我倒希望他真是捡来的。”
“呃……”
苏桐入了姚家不久,姚家二子便赴京赶考去了。开考前不久,太老爷派人传来消息,苏桐有喜了。
消息传到京城,姚正清愕然。
当夜,姚正清逼问姚启业真相,谁知姚启业居然丧心病狂地让他承下这个便宜儿子。
“姚启业!那是你的亲生骨肉!”
姚启业被一拳掀在地上,揉着脸颊,索性瘫坐在地,他呲着牙,笑说:“她算什么,不过是我成事的卒子,我原本以为她苏家还有几分朝堂势力,勉为其难地打算给她个名分。谁知道老天爷都帮我,苏家竟然么快就倒台了。呵呵呵!”
“那你为何还要我娶她!为什么!我是你亲弟弟啊!”姚正清眼底通红,双手发颤地撑在桌上。
替大哥娶了媳妇也还罢了,如今竟是连儿子都要替养么!
姚启业“哦”了声:“你还记得我中的那个举人么?”
姚正清一个激灵,仍是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这个举人是他兄长给的,弟弟,你说这种事情,我又岂能让她在外头乱说。”
“你!你该是要自己娶他的!”
“那怎么行,万一我高中状元,有大把的女子等着我,保不齐还有公主,又怎能受她拖累!”
“所以你就拖累我……”姚正清再是站不稳,扶着椅背慢慢滑下,“大哥,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她。”
“哈哈哈……弟弟,说起来你大概不知,苏桐她,原本相中的那人就是你,不过被我强先一步,要了她,哈哈哈!”
烛火忽明忽暗,在姚正清的脸上绘出几片暗影。
“那父亲呢?父亲可知晓此事?”
姚启业笑答:“当然,此事便是父亲亲自谋划的。”
“为什么?”
“弟弟,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呵呵!”
京城比绥林大上不少,临近中宵,街旁的酒家依然有灯火亮着。店门打开,小二扔出来个醉醺醺的汉子,手里还拿着一只酒瓶,这一推,洒出了不少。
姚正清揣着剩下的半壶酒,摇摇晃晃地立在贡院的门前,一站,便是一整夜,直到晨光起了,陆陆续续有考生入场。
放榜那天,姚启业砸烂了大半个客栈,他落榜了。
姚正清作为贡士留在了京城。他送姚启业返乡那一日说:“大哥,无论殿试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回去了。”
玄苍说得久了,低低咳嗽着,白辰递过水,问道。
“后来呢?”
“后来?后来大爷顶了父亲的名义去参加殿试,连进士都没能中到,被查出作弊,他却……他却砸了银子,让父亲代他充军。他回乡之后便赶走了母亲。母亲问明了父亲充军的地方,一路寻了过去。再后来,父亲病故,母亲想带我回姚家。毕竟……我也算是姚家人。”
“你是姚翠的哥哥!不对,姚翠比你大多了。”
“嗯,我确是有位哥哥,母亲说出生便已殇。”
“你是姚正清正儿八经的儿子?”
“是。”
“母亲是苏桐?”
“是。”
“啧啧啧,想当初姚家多少风光,和尚你,你竟是一点都没沾过。”白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也好,你当和尚,有老夫罩着你。姚家他一家子作妖,偏偏遇上展云鹏这个大妖,家破人亡,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了。”
“阿弥陀佛,可我……”
“可什么可呀,你现在是出家人,红尘早断了。至多改天我陪你去拜一拜姚家的那座宗祠,仁至义尽了,不过还是得等你伤好了。”
白辰扯着嗓子嚷了声:“小狐狸,还没到吗!”
青灵头一回来长空寺,惹得寺里的和尚个个古里古怪地地看着玄苍,住持不过出去了几日,怎地带回了只白毛狐狸。
玄苍原先安排青灵在山下的农户落脚,小狐狸不肯,死皮赖脸地缠了上来。
“和尚,你们凡人不是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在霁城救了你,你怎能背信弃义,不理我!”
一条白花花的尾巴不知不觉地又露了出来,跟条蔓藤似地绕在玄苍的腰间。玄苍无法,只得与她约法三章。
小狐狸欣喜,连连点头:“和尚,我通通答应,你不要赶我走。你若不喜欢我,我变作狐狸好了。”
“青灵施主,贫僧是出家人。”玄苍说完,一瘸一拐地往山门走去。
青灵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仿佛丝毫不在意他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