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华嫌森和一个大男人聒噪起来太烦,其实她自己也挺纠结的,到底打还是不打。
倒不是怕错失合作,而是崔贞把名片递给她,明显是希望她能联系她的。可是她们又不认识,打过去说什么呢?冷场了怎么办?
挺果断的一个人,竟然犹豫不决起来。
回到家,到浴室里洗漱之后,已经接近十点,她换了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那张名片。
对着想了片刻,她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了进去。
不管打不打,先存起来吧。
名片做的非常精致,也很简洁,只有一个名字,一组数字,显然是崔贞自己私底下用的,交际时候给出的,恐怕是另外一张,有更多头衔,也更华丽的。
崇华却平白很喜欢这张名片的感觉,简单,大气,就像崔贞这个人,她看着名片上的崔贞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有一种柔情似水的感觉。
崇华最终还是决定,拨通电话,万一崔贞在等她呢?如果冷场,找借口挂了就是了。
第8章
十点钟,不算早了,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却刚开始。
崇华站在窗边,使人迷醉的灯红酒绿、姹紫嫣红都在眼底,她却没有一点渴望繁华、渴望热闹、渴望陪伴的感觉。
手机在耳边,接通后想起“嘟”的一声。崇华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攀住窗台,有点用力地按压。
崔贞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了。这让崇华觉得,崔贞一直在等她。
崔贞没有急着说话,崇华想了想,先出声:“你好,我是……”
“崇华。”没等她说完,那边就接了下去,崔贞的笑声很轻,很浅,但很好听:“我知道是你。”
崇华按在窗台上的手,力道松懈下来,笑着说:“嗯,是我”
说完这句,崇华又词穷起来,她将左手从窗台上收回,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沉默了一阵,崔贞担心崇华只是应付地拨过来,没什么话说,她可能就挂了,于是先牵起话题:“对下部电影有没有什么构想?”
这是个不错的话题。崇华稍稍松了口气,对崔贞说起今天和卢小姐共进晚饭的事来:“目前来看,谈得还算融洽,就看梁先生那里会提什么条件了,能满足,就尽量满足他。”这是她的第二部电影,想要延续《和斯嘉的三百六十天》的票房辉煌,就必须要更加努力。
崔贞认真地听着,一边帮她分析:“梁青那个人有点清高,我先前就听说过,他其实很想把《囚徒》拍出来,但是没有一个导演能满足他的要求。”
崇华不禁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就是纯粹追求理想的人,演员要有演技,电影不能植入广告,投资方不能往剧组塞角色。”
崇华一听就明白了,梁青这种人就适合生活在象牙塔里,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世艰难。年轻一代的演员,火起来的都是些颜值高,演技却未经打磨的,肯定不符合梁青的要求,可是不用这些有人气的演员拉动票房,谁来保证票房?至于广告什么的,人家投资商投钱过来当然会有要求,或者往剧组里塞几个角色,或者在电影植入广告,这都是不能避免的,没有好处,人家干吗把大把的钱投给你?
听崔贞这么一透露,崇华立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服梁青了,心里有了底,心情也愉快起来,她开起玩笑来:“那就糟了,我上哪儿去找那么省心的投资方。看来我得知难而退了。”
崔贞靠在床头,昏黄的柔光照在她的身上,柔软而轻松,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剧本,印在封页正中心的“清平乐”,白底黑字,格外显眼。
“真喜欢,就去谈下来,投资的事不用操心,我投给你。”
一部电影,哪怕是小成本制作,也得八位数起价。崇华本来想好自己投资,自己拍,结果听崔贞这么一说,她禁不住笑起来:“要让人知道,肯定得怀疑你潜我了。”
她顺口一说,结果发现,这两天她们的发展还真有点像。
“又在瞎说。”崔贞将一缕滑过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里有点责备。
崇华怕惹恼她,忙顺着说:“嗯,我瞎说的。”
哪怕她不记得了,许多事情上,她仍然和以前一样。崔贞觉得安心不少:“不管谈得怎么样,你都跟我说一声,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不用客气。”
崇华笑着答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不早了,就说了晚安。
这一晚,崔贞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金黄的秋日,殿外枯枝败叶,撒落满地,纵使宫人勤快洒扫,也不及它们飞快地败落。
重华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这是她出征归来以后的画面,战场的血腥残酷让她迅速地成长起来,崔贞清晰地感觉到,重华已经是一个能够让她依靠的孩子了。
此时,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卷书,广袖博带,气度高华。这是与她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十几年里,她们的感情越发深厚。崔贞那时,并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舍她而去。
重华翻过一页纸张,书页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崔贞深深地凝视着她,无法将目光挪开,她忍不住唤她:“重华。”
重华转过头来,她看着她,目光是那样柔和而专注,从眼神到神情,都毫不掩饰对她无法自拔的依恋,甚至,爱慕。
崔贞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