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犯什么事了?”
叶幸看他一眼。
“他们怀疑我杀了人,我觉得我也杀了人。”
屠夫脸盯着叶幸看,看了好几秒,在看得见头皮的青皮寸头上一抹,咕哝
“你么,神经不正常。”
叶幸突然愿意开口说话带来的诧异,很快就被他神经兮兮的说话内容给打消了。屠夫脸只觉得兴致缺缺。也不再管叶幸,真把他当成了空气。
不过,在就寝时间即将到的前十分钟,从教导室和女性辅导员例行见面后回来的叶幸发现,他的肥皂,牙刷,毯子都回到了床头。
他默默地收好,躺到床上。
这几天他都失眠,不敢闭眼,一闭眼,大孙子没了皮,没了血,没了心的尸首就跳进脑海,磨得他心口疼。
监室里此起彼伏,或轻或重的呼噜声被他自动屏蔽。一点催眠效力都没有。
一丛淡薄的影子又从他的头顶压下。
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真是见鬼,监牢里也有鬼压床这种事吗?
叶幸不再挣扎,只是斜着眼睛看那丛微黑的影子,还是想看清他的样子。
估计是身子太虚了,心情也不佳,引来了这尊大神。
他没有带来什么太坏的感受,除了身子麻木,会有些微发冷之外,就是会意识模糊,而后再睁眼就是天亮了。
大神天天来,也不换个口味,找找其他人?
叶幸试图动身子,果然还是动不了。
他叹口气,继续盯着墙壁发呆。
不一会儿,眼皮就倦怠的开始打架,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叶幸闭上眼,睡了过去。
那丛影子像一团棉絮,铺在叶幸身上,动也不动,静静地,好一会儿后,影子动了起来,慢慢的,慢慢的竖了起来。慢慢的,慢慢的由淡转浓。
红颜,站在床边,如前两天一样,在叶幸睡着后,看着他。
他只能看十几分钟。
鬼压床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他身上那点鬼力勉强能起作用而已。
连续的消耗已经让他很吃不消。
“红颜,该走了。”
白发紫袍的荒尘站在他身后,依旧不看叶幸,依旧操着亘古不变的平而淡的口气。没有任何感情的样子。
“我在看一眼。”
荒尘没说话,红颜看了一眼后,他走过来,拉起红颜的手,双双消失。
一张眼,叶幸看着栅栏外的走廊,果然又是有推车在来去。已经是临近早餐时间了。
看来,又是一场质量和沉睡等同的昏迷。
早餐过后,叶幸又被提了出去。
走过狭长的走廊,和一道道铁门。叶幸始终很平静。
不过这种平静在看到坐在审讯室外的常旗时,有些炸裂。
听到脚步声,常旗抬头,看着叶幸,没有移开,站了起来。
“你可以走了。”
叶幸听到看守所长对他说。他有些微愣。瞧向常旗。
常旗只是笑笑,捏住他的胳膊,把他身上套着的蓝色马甲解开,扔到地上,然后拉着他,掉头就走。
走出看守所后,常旗把叶幸轻轻带进车座上,轻轻地关上车门。
他们在路上的一处公园边停下,常旗依旧拉住叶幸的胳膊,把他轻轻带出来,带进了干净,有清香剂的公共厕所里。递给叶幸一把剃须刀。
叶幸朝他笑笑,接过,埋头接了水,把脸打湿,照着镜子,开始一下一下的在脸上划拉,许是手生了,他划了三下,就已经留下了两条小血道子。
“我来吧。”
常旗按住他的手背,接过剃须刀,冲干净,一手捏住叶幸的下巴,一手轻轻地,有序的动作着。
兹拉兹拉声中,在叶幸下巴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主人的脸依然是冷静自持的。
“他们弄错了,证据不足,你是无辜的。”
常旗说。
“你是无辜的。”
常旗重复。
“叶幸,你是无辜的,明白吗?”
常旗停下,胡茬也刮完了,他看着叶幸,下巴的手并没有放开,仿佛在等着叶幸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