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是要和别人跳舞的,我便邀请她跳第二曲。她赴约的时候看不出乐意的样子,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留恋,所以我完全没想到我母亲隔了一会儿便高兴地告诉我:“儿子,卡玫莉亚小姐对别人夸奖了你的谈吐和仪表呢,她很欣赏你。虽然只是奇瓦利爱尔家族旁系,但是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选择了……”
我打断她:“母亲,你不觉得这种事对我还早吗?”
“早什么早,你暑假的时候已经成人了,你的身量也像真正的男人一样挺拔。更何况她也才十六岁,和你差不多大,你们还有的是时间。”
我的头有点疼了。
“她的家庭不会接受我吧?”
“也不一定,我听说她父亲没有什么实权,而且沉迷赌博,出不起嫁妆,背景相称的人家未必会要她。而像我儿子一样英俊富有的年轻人,找遍全首都也找不到几个。”我母亲拉起我的手:“不管怎样,这是奇瓦利爱尔家族!如果能和他们结成姻亲,我们的事业会进入新的平台。”
我转动目光,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卡玫莉亚微微向我颔首。
我是很想要奇瓦利爱尔,但是只有唯一的那一个。我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和他结婚,甚至也没有可能和他恋爱。此时此地,在令人不适的氛围中我对他的思念到了顶点,心里简直苦涩得受不了。我轻轻甩开母亲的手,对她说我有些气闷,在她不满的目光里独自来到露台透气。
露台下是草地,不远处是运河,头顶是冰凉的星光。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昏暗中,有什么在动……我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一匹没有拴着的黑色大马在闲适无比地吃草。看体型,可能是从赛马马厩里跑出来的。我心里蠢蠢欲动一点疯狂的念头忽然烧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恰好二哥走进露台,估计是叫我回去应付那些人。我让他告诉母亲不要担心我,我出去逛逛,然后在二哥惊愕的目光里翻越栏杆,从二楼直接跳下,刚好落在马背上。受惊的马嘶鸣一声,全力狂奔,我紧紧抓住它的鬃毛,双腿夹紧马腹,心里祈祷着:“带我远离这里,带我去他的身边!”
传奇不是不存在,人生却不是处处有传奇。这匹大黑马是马不是兔子,不能引领我去奇境。我发热的头脑在疾风中吹得清醒,眼看着这匹疯马跳跃雕花铁栏杆,踏过青色的玉米地,穿越尽是折磨人的树枝的小树林,又打了个响鼻试图去河里耍个凉快。我怕再跑要迷路,便抽个空子从马上跳下来,在满是石子的河滩上滚了好几个圈儿。
然而,我举目四望,似乎我已经迷路了。
此时夜已深了,我又累又饿,礼服和衬衫都划得稀烂,滚在地上脏兮兮的,被我顺手扔了。我在黑暗里费力辨认着地上人行走的痕迹,终于走上了乡间土路,周围也有稀稀拉拉的农舍,但都是黑的。乡下人这个点早就睡了。终于,我看见一座亮着灯的美丽建筑,便向那里奔了过去。我还在想怎么既解决困境,又不至于暴露身份日后沦为谈资,看门的佣人就冲上来,提着灯端详了一下我的脸—更可能是头发,然后说:“你怎么现在才到!你不知道你可是今天唯一的一只白狼!”说着赶紧摇铃,叫其他人过来,我估计是管家或者领班之类的。
我说:“抱歉,我的马发疯跑掉了。”
“这里的路是不好找,唉,别浪费时间了,先跟着琳达去换衣服。客人们等着呢!”说着,他把我推给刚到的女仆。奇怪的是,那女仆脸上戴着缀满青色鳞片的假面。
我觉得有点怪怪的,便问:“请问,我该做什么工作?”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做的不要做。”女仆说。
“其实我是……”我皱眉,想着我应该要露馅了,可是看他们两个都是毫不奇怪的样子。难道原本要来这里的人,其实也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
“不该解释的也不要解释。看看别人怎么做,你就知道了。”女仆似乎习惯了来这里的人的迷惘神色:“记住,不要忤逆客人,他们都大有来头,你惹不起。”
我神情微变,想到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我赤裸的胸膛和因剧烈运动而上下起伏的腹肌,别有所指地说:“其实不用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
真是有点不妙,也很让人好奇。这些事物很新鲜,让我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个派对的……侍者。
我戴着狰狞的银sè_láng头面具,穿着侍者的浆得发硬的白衬衣和黑马甲,穿着紧得不舒服的裤子,手里端着不知道盛着什么的有盖银托盘,跟着琳达来到“客人们”所在的大厅门外和休息室,和几个和我穿着一致的年轻侍者等待客人的召唤。侍者们的面具有的是兽面,有的是鸟形,有的装饰着花,个个站得笔直。过了些时候,其他侍者们一个一个都被指名,由琳达带了进去。后来,琳达自己也彻底不见了。
见身边没有人,我耐不住好奇,悄悄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暗自从门缝里窥探大厅里的场景。
我震惊极了。
这仿佛是游离在人间之外的世界。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各处枝形烛台上的熏香蜡烛跳跃着鬼魅般的彩色火焰,迷乱的钢琴声从大厅正中的玻璃钢琴传来。那弹琴的男人赤裸着精壮的小麦色躯体,只有面上戴着黑荆棘枝蕾丝假面,脚蹬一双锃亮的长靴。钢琴上翘腿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