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木蓝在身后说,“白将军这样不喝药可不成啊。”
兰煜看了一眼药碗,伸手将泽芝一揽,将他环到胸前,就着碗喝上一口药,探过去准备渡向泽芝嘴里。薄言只手一伸,干净修长的手指挡在兰煜唇前。兰煜含着药没法说话,只眼睛里流露几分疑惑。
“取三棱针。”薄言吩咐木蓝。木蓝应声。
兰煜一听,药水滑入喉道,苦地吐了两吐舌头,将药碗搁到一边。
“将泽芝背对我扶好。”薄言收回手,看着他吐舌头心里暗笑,脸上却依旧淡淡。
兰煜换了个方向,让泽芝的头靠在自己肩膀,将他拥在怀里。薄言坐到泽芝身后,伸手抚上泽芝后颈,指骨往复推揉一处。木蓝拿着针盒过来,取出针在火上晃了晃,然后将针递给薄言。薄言左手捏起后颈一块,右手持针刺入,随后将针递给木蓝,接过木蓝递过来的棉纱布。落针挤血,薄言沉稳而干脆,表情专注。白泽芝只轻皱了几下眉眼,片刻之后,眉头慢慢舒展开。
“泽芝,你醒啦?”兰煜将白泽芝放平在床,看着他眼皮睁了几下,终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随后又皱了皱眉头。“喝药吧。”兰煜又拿过药碗,舀了一勺伸过去。白泽芝乖觉地张嘴。
“泽芝好乖啊!哈哈哈......”兰煜笑道。平时的白泽芝要不是专注稳重,要不就是自信傲然,从没有过这样脆弱乖觉地一面。
白泽芝似听到后有些恼羞,便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嘶哑,气力不足地骂道:“混蛋......”但此时的白泽芝很虚弱,恼羞没有表现到位,却展现了个娇嗔的神情。
兰煜眉一挑,更是乐不可支,伸手捏了两下白泽芝的脸蛋。白泽芝瞪了一眼兰煜。
“木蓝,过来喂药。”薄言道。
兰煜一看薄言面无表情的淡然,收起笑,讪讪地起身,起身的时候眼睛又瞥了两眼薄言。
木蓝接过药碗喂药。白泽芝冲薄言淡淡一笑。
白将军进来的时候,木蓝已喂完药,端着药碗离开。白将军看着清瘦的儿子,伸手抚了抚他额发。两个孩子不管长相还是性子都像极了他们的母亲,一样的眉目如画,一样的执着坚定。
“还好吗?”白将军声色平稳。
白泽芝看着父亲眼里的红丝,微微扬起唇角缓慢答道:“孩儿没事。”身上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白泽芝强撑着唇角,拳头攥了攥。
白将军看着他强撑起的微笑,胸口一紧。他拍了拍白泽芝的手道:“此战大捷,我等先回京面圣。你只顾养一些时日再返京。”
白泽芝点了点头。
白将军抚了抚他额头,起身道:“你先休息。”
白泽芝松开强撑的唇角和眼皮,缓缓闭上。
白将军走出内帐,兰煜和薄言跟着走出去。
“薄大夫,”白将军走到帐帘处,往内帐看了几眼,“泽芝的伤......”
“肩胛骨和右臂肱骨有所损伤,调养需细心谨慎些,以后切记不得受寒。”薄言上前,“之后阴雨天会有些后遗之症,届时另开方子来调理罢。”
“劳烦薄大夫。”白将军拱手谢薄言。铁骨铮铮的将军此时为儿子低头致谢,眼睛里坚定而真挚。
薄言接住白将军:“应该的。”
白将军又看向兰煜。
兰煜明了地说道:“白将军且放心,有本王照料泽芝。”
白将军遂放心离开。
“薄言,叫木蓝收拾一下,一个时辰之后回溱水关内营地。”兰煜看了看内帐方向,“我去安排稳妥些的马车。”
“好。”薄言点头。
一个时辰后......
薄言已换上了窄袖短衫,淡蓟的底色,配上烟白色云纹,柔化了淡然的脸庞。缰绳一扯,他跃上马背,简单利落。兰煜扬扬眉,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腿一夹,马蹄生风。薄言随之飞奔而出。众军士只觉一阵风,两道身影已远去。而这厢泽芝则躺在宽大的马车里,车里铺着厚厚软软的褥子,木蓝坐在一边陪着。
到溱水岸,兰煜缓下速,在木桥边原踏了几下。
“昨日,我军就是在这溱水边大败莫桑蛮子!”兰煜哈哈大笑起来。
薄言看着狂傲不羁,却又有些孩子气的兰煜,问道:“莫桑国民不习水性,怎还攻到溱水?”
兰煜指了指修葺的痕迹道:“你看,木桥还是我军今日新修的!”
薄言微了然而又迷惑不解。了然的是莫桑军铁定是在这桥上败仗的,迷惑的是明知自己不习水性还妄自进攻。兰煜却没有多解释,扯绳奔向木桥。
过溱水往东没多久,就到了溱水关驻营。兰煜跳下马,一边的小兵立马上前接过缰绳。
“兰将军!”一些兵士上前抱拳喊道。
兰煜笑着点头:“晚上庆功宴准备得怎样了?”
“我等一接到捷报就准备上了!”兵士们都欢喜答上。
“来,这位是薄神医,我的好兄弟!”兰煜揽了揽薄言的肩说道。
大家笑着问好。能被一个王爷称兄道弟的人,得好生招待着。
薄言微笑回应。
“好了好了,大军在后面,留着热情迎接大将军他们吧,”兰煜笑道,“我带兄弟到处看看。”
大家笑着散开。
“这就是驻营?”薄言看了一遭。
“走,带你认认营地!”兰煜揽上薄言的肩。
“这里屯兵驻扎多年,所以盖的比较牢靠的屋子。”兰煜看着薄言看向那一排排石屋,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