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桥上的身影顿了顿,转向我们。
我们加快速度,沿岸赶到上游,僧人看到我们竖掌鞠躬,我们亦回以礼。
薛岚道:“看大师的行头,应是早知山中会降雨,敢问何处能暂避雨实势?”
僧人道:“前面不远处有座小屋,诸位施主可稍作休息。”
“多谢。”
薛岚谢过就要往前赶路,我拉住他,对僧人道:“大师不与我们同行吗?”
僧人眉目低垂,雨水渗过斗笠滴在他的眼睛上,似一滴泪水缓缓滑下。
“贫僧自有去处。”
我道:“若是大师不跟我们同路,那我们也没必要去避雨了。”
薛岚看向我:“难道……”
“没错,若是我没猜错,大师你就是天机老人吧。”我合掌道。
僧人道:“施主有何证据。”
我道:“没证据,感觉。”
僧人慢慢抬起头,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流下,薛岚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一剑惊鸿也看了过去。
电光一闪,这张五官尽毁的脸愈发的可怖。
天机老人重新低下头去,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说的太多,先是夭了儿子,再是疯了妻子,如今所有的惩罚落到我身上也算无虞了。”他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薛岚看向我,显然是让我自己拿主意。
我捡起一根木棍,在泥湿的地上画出彼时在村庄所见的血字图腾。
“大师见过否?”
天机老人道:“见过。”
我问道:“若我问了你会怎样?”
“折一足一手。”
“若是不问。”
“折天下苍生。”
薛岚道:“看来大师已有答案。”
我把棍子递给一剑惊鸿,一剑惊鸿挥着棍子把地上的图腾划掉,重新画了个蚱蜢。
还是那么丑。
我笑道:“走吧。”
薛岚难以置信地看向我:“走?”
我对他道:“天下苍生从来都不是系在一个答案上,更不会系在一足一手上,走吧,我们自己去找答案。”
“阿弥陀佛。”天机老人解下腰间的一个竹牌交给我,“施主哪日想寻回答案了,可随时来找贫僧。”
我收起竹牌,道:“希望我们永不再见。”
天机老人道:“希望施主能如愿以偿。”
雨势渐小,山岚突起,我牵起一剑惊鸿的手。
“走吧。”
薛岚跟在身后不甘心地问:“真的这么走了?”
我抹掉额上擦不净的雨水,回头望了一眼逐渐消隐的身影,道:“其实天机老人已经给了我们半个答案。”
薛岚茫然道:“何时?”
“我问他可有见过那个血字图腾,他答见过。意味着两点,一是这并非新起的邪教而是刚刚渗入中原。二是,有人也曾上山问过他。”我道,“我们只需找到前一个问他的人即可。”
薛岚沉吟道:“对于这个人我们没有变点线索,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是啊,”我道,“找一个人太难,但找一个活祭的祭典应该不太难。尤其是对你来说。”
薛岚道:“恩公抬举了,我在情报方面不甚在行。”
“怎么会,薛兄谦虚了。”我道,“我从没给你看过图腾,你却知道我为何找天机老人,实在是消息灵通。”
薛岚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在雨水的浸泡下皱的发白。
“恩公知道了……”
我叹息:“不多,一点还是有的。”
薛岚连我去过那个堆满人骨的存在都知晓,恐怕是什么情报组织的成员,唉,我到现在连好友的身份都不太明了,真是惭愧。若不是师尊不允许我说出来历,作为朋友相互坦诚才对。
心中感慨万千,薛岚不知为何突然跪在地上。
“恩公,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请你相信我。”薛岚急切地看着我道,“我确实有别的目的不能告诉你,但是绝无加害恩公之意。”
我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