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大厅。
丘长东高坐主位,曲别漓坐于旁边的次座,项邦站在皇帝身侧。
孙忠符被孙儿搀扶,微躬身躯站立着,距离皇帝七、八步远。皇上不发话,他们不敢坐。
偌大的厅内只有此五人。
“孙老先生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好,坐吧。”丘长东微笑说道。
“在皇上面前,哪有小民的位置?小民站着就好了。”孙忠符低声下气的推辞一番。
丘长东笑而不语。
孙忠符一瞧不对劲,忙道:“谢皇上。”勉强坐下了。
孙棠寿自然待在爷爷的身后。
“朕听闻老先生病倒了?”丘长东问道。
孙忠符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施礼回道:“承蒙皇上过问,小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恐怕没几年好活了,可想不到的是,吾儿……唉!”说起孙慈,他不禁老泪纵横。
“节哀顺变。”丘长东安慰道。
孙棠寿眼圈也红了,上前递过去一条手巾。孙忠符接过手巾擦着泪,梗咽道:“小民失礼,让皇上见笑了。”
等孙氏爷孙情绪稳定下来,丘长东提醒说道:“孙老先生可以坐下回话。”
孙忠符不再推辞,又说一声“谢皇上”,坐了下来。
“按理说,老先生刚刚经受了丧子之痛,朕不便打扰,但是,国难当头,情况紧急,朕不得不来此讨教一二。”丘长东缓声说道。
“‘讨教’二字,万不敢当!”孙忠符急忙说道。
他挺了挺胸膛,接着道:“小民戎马半生,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为大舜效力,后蒙先帝赏识、破格提拔,小民得以一路晋升,登上大将军的宝座。”
“先帝知遇之恩,小民没齿难忘!”他挥舞着手臂,慷慨陈词。
转而望着皇帝,他继续说道:“皇恩浩荡,小民无以为报!只要皇上一句话,小民舍了这把老骨头,又有何妨?小民只求能报效皇上,就算是过刀山、趟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毛!”
他越说越大声,平复不久的情绪又一次高涨,仿佛回到了驰骋沙场的激情岁月。
孙棠寿听得心情激荡、眼睛发亮,呼吸也不自觉的变粗变重,爷爷说的对,这才是真正的好男儿啊!
“老先生言重了。”丘长东不为所动,神色平缓,语气也平淡。
……
孙慈正妻敖氏亲自上茶。
她端着托盘,盘上摆着三杯茶。她轻移莲步,款款而行,先走到皇帝身边,轻轻放下茶杯,说道:“皇上请用茶。”
她见过几次皇帝,逢年过节、宫中大摆宴席的时候,她跟着夫君一同入宫,远距离看皇帝一眼,不多,只能看一眼。皇帝是何等样人?当朝天子啊!岂容她无礼注视?
皇帝在她心中只有个模糊的轮廓,而今天终于逮着机会了,近距离接触啊!她忍不住多瞄了两眼,瞧瞧年轻的皇帝到底长啥样。
丘长东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顿觉满口清香,茶味浓郁还带着一丝甜,好茶!他抬眼看向身前的敖氏,从对方的穿着打扮分析,应该不是奴仆,而是孙府里的地位尊崇之人。
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敖氏的面貌,开口问道:“这位是……”
敖氏不小心跟皇帝对视了一眼,吓得慌忙垂下目光,听见皇帝问话,倒是不以为意,以前皇帝肯定没有注意到她,轻声回道:“妾身是孙慈之妻。”
“哦。”
丘长东想起来了,点了点头。此女他见过,只是没什么深刻印象。
据他所知,孙慈妻子姓敖,较生僻的一个姓,好像背靠着某个家族,具体情况不清楚,挺神秘的。孙慈娶了敖氏后,没有纳妾,也只有孙棠寿一个后代。
敖氏四十不到,风韵犹存,她接着给曲别漓和孙忠符上茶,然后退去。
“孙老先生,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丘长东目视孙忠符。
“皇上请问,小民知无不言。”孙忠符回道。
“想来你也知道,如今叛军就在城外,不日便要攻城。朕想问,老先生可有退敌良策?”丘长东问道。
“嗯……”
孙忠符陷入了沉吟,他不是在思考“良策”,而是在揣摩皇帝的心意。
小皇帝才十八岁,年少轻狂不在话下,也不曾带兵打仗,想当然的以为三营将士奋勇向前就能杀退叛军,而眼下三营却龟缩城内不敢迎战……是了,小皇帝欲要主动出击!
但,这种行为纯属找死啊!目前三营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若是硬要派他们去送命,指不定会引发什么严重后果,集体哗变也不是不可能的。
难办啊!孙忠符左思右想,苦无对策,愁眉苦脸又很无奈的说道:“小民……小民愚钝……”他说不下去了。
丘长东淡淡说道:“孙老先生当过大将军,假如你当下仍然在职,你会怎么做?”
“小民唯有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了。”孙忠符答道。
丘长东赞叹道:“老先生的忠君爱国之心,朕感受到了。”他眼光向后移动,落于孙棠寿的脸上,问道:“老先生的贵孙,不满二十岁便身居参将之位,必有过人之处。对于这场仗,你有什么见解?”
孙棠寿早已跃跃欲试,爷爷的话也鼓舞了他,此刻高声回答:“末将愿为先锋,领兵出战,替大舜拿下一场大胜,不斩敌将誓不还!”
“很好!”
丘长东霍地站起,大笑说道:“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古话总是正确的。”
孙忠符眼皮跳了几跳,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