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是术士,离着几百米,喊破喉咙叛军也听不清,只能找人当传声筒。
作为传声筒,必须是术士,这不难理解,而且实力不低于董布,不然气势就弱了,撇去曲别漓,附和条件的便是三营统领和项邦。
林浒反应迅速,自告奋勇、担此重任。
丘长东颔首说道:“朕说一句,你传一句。”
林浒领命。
“董布,你算什么东西?小人得志,安敢在此猖狂?让太史瓒滚出来回话。”丘长东发话了。
林浒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并在前面加了一句“皇上说了”,声音往叛军方向传去。
董布没见过皇帝,他是从穿着服饰判断出对方的身份,闻言大怒,喝道:“仁德王的名讳岂是你这无道昏君能直呼的?有朝一日,本将定要斩下你的狗头!”
“斩!斩!斩!”叛军士兵鼓噪起来,又是异口同声的大喊。
丘长东继续发话:“没想到太史瓒是个无胆鼠辈,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居然还自称什么王?好不要脸!不如改称‘耗子王’,简单易记,形象也贴切,哈哈哈哈!”说着仰天大笑。
三营众将领暗中抹着冷汗,小皇帝的言语着实粗鄙,似乎有损皇室脸面啊!
林浒兴致勃勃的复述,最后也大笑数声。
董布气得不轻,他是粗人,没什么文化,不过要说骂人,他从不虚谁,只是,身为仁德王帐下第一大将,总要顾忌点形象,污言秽语不时挂在嘴边也不像话,因此收敛很多。
不曾想,两边对垒时,对面的昏君不管不顾、直接开骂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董布一生,最尊敬、最佩服仁德王,怎能容人当众侮辱干爹?他挥了两下长刀,使出看家本领,指着远方城楼,破口大骂。
丘长东听了一会,觉得对方骂得毫无新意,无非一些涉及祖先亲戚的脏话,杀伤力极低,趁着董布喘气休息的间隙,他又说了:“太史瓒出来!”
林浒立刻传话。
太史瓒当然出不来,还没到呢!但皇帝死抓这一点不松口,让守城将士们难免产生了怀疑——难道仁德王真是怂货?
皇帝能亲临战场前线与敌方大将对骂,而叛军首领却迟迟不出现,这不是怂是什么?
关于叛军的具体信息,朝廷只有极少数高层知晓,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城外的仅是叛军的两万先锋。隐瞒情报纯属迫不得已,这要是泄露出去,两万叛军逼得十万多三营士兵守城,不得笑掉旁人大牙啊!
不过,纸包不住火,三营私底下还是会传播些半真半假的叛军情报,但,规模较小,于大局无碍。
……
一人骑马,由叛军的后方,长驱直入,穿过方阵,来到董布之侧,劝道:“董将军,稍安勿躁。”
董布正骂得痛快,惊觉有人靠近,转头一看,凶恶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说道:“三先生,你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灰尘多……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被称作“三先生”的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头扎方巾,容貌寻常,穿着蓝白长袍,身形只有董布的一半宽,瘦弱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带走他。
他叫谢三,叛军谋士之一,一阶高级法术士。他生洁,稍微有点脏乱污秽就受不了,本不想出来接受风沙洗礼的,可耳听董布被皇帝几句话带坑里了,只得亲自出马。
“歇够了,出来透透气。”谢三笑了笑。
董布是体术士,不知为何,天生就反感法术士,觉得这种人不像男人,不敢面对面用拳头对轰。他扫了眼谢三那单薄的身板,心底突然涌出了某种冲动,掰断对方细胳膊细腿的冲动。
他自然不可能这么做,这只是无聊的念头而已,不过话说回来,此隐瞒真名实姓的人,是如何赢得干爹信任的呢?
谢三是化名,真名不详,除他之外,还有两个化名的谋士,他们三人以兄弟相称,很得仁德王重用。
董布也笑了笑,说道:“三先生少待,看本将军骂死那个昏君。”他转回头,就要继续大骂。
“将军,董将军!”谢三无奈阻止。
董布不耐烦了,可还是沉住了气,回首道:“三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请将军不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谢三沉声说道。
目的?不就是找机会打一场野战、没机会便创造机会吗?董布撇了撇嘴,点头说道:“多谢三先生提醒。”
谢三听出了董布语带反讽,也不计较,说道:“叫对方出战吧,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城墙上的皇帝瞧见董布身边多了一个人,太远,看不清对方面貌,用手指了指,问道:“那人是谁?”
林浒凝目望了一会,回答:“应该是叛军的谋士,谢三。”随后简略说明了谢三的基本情况。
三营与叛军打过几次仗,彼此双方的重要人物都互相认识。
丘长东示意林浒准备传话,说道:“你们在商量怎么逃跑吗?”
林浒照说。
董布气极反笑,大声道:“昏君,多说无益!你把你身边的几个废物派下来,我们大战一场,敢不敢?”
“哈哈哈!”
丘长东又是大笑,说道:“人说董布有勇无谋,光长力气、不长脑子,今日一见,呵呵!果真如此!叛军用你这样的莽夫为大将,离灭亡不远矣!”
林浒学着皇帝的样,先大笑,后转述。
董布怒不可遏,恨不得立马奔去对面拧下昏君的脑袋,他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