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烧退了,病算是渐好了,只是小郭你年纪小,以前日子苦,伤了底子,日后要多注意才是。”云惟珎对着郭小弟道。云惟珎年纪虽小,但气势足,说话不由得让人信服。
“少爷,您收我弟弟做个小厮跑腿吧!”郭萍猛得跪地道:“我弟弟最聪明不过,往日在学堂窗外听两遍,就能把书背下来,比别人强百倍,若不是家里耽误了他……”
“好了,好了,起来再说,你们两兄弟这懂不懂就跪的毛病,先改改,若要跟着我,可不能这样。”云惟珎无奈先扶起郭萍道。
“少爷!”郭萍惊喜呼道。
“先不说这些,你也放心,我肯定等你们病都好了再离开,卖身为奴的话不可轻易出口,一旦落入了这等境地,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污点了。”云惟珎知道以他们的能力,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哪里有资本好好保养自身。往日也看了许多话本,卖身报恩、卖身报仇之类的,殊不知,一旦入了奴籍,生死荣辱都系于主人一身,奴告主罪在十恶不赦之列,奴才哪儿能有自己的恩仇。
郭萍还想说什么,碧溪就已经端着托盘就来了。
“少爷。”碧溪微曲膝行礼。
“拿什么好吃的来了。”云惟珎活跃气氛道。
“给郭家小弟备的,肉糜粥,少爷的早饭在外面呢,新来的婆子做的,有西北风味。”碧溪一边把托盘放在小桌上,一边解释道。
郭萍主动把炕桌搬来放在郭小弟身边,又把食物放上去,准备照顾弟弟用饭呢。
“郭萍,你看着你弟弟,这么一大碗粥,不能一次吃完,半个时辰吃一次,一次只准吃一碗,今天就只能喝肉糜粥了,等明天再加其他好克化的。”云惟珎道。
“是,少爷。”郭萍答道。
“等你弟弟好了,就出来用早饭。”碧溪补充道。
云惟珎和碧溪刚到外厅的饭桌上坐定,郭萍就出来行礼,道不放心他弟弟,拿了个馒头,说要进去守着。
“急什么,碧溪,给他拿个托盘,拣两样东西上去。”云惟珎脱离的西方魔教,早饭的规模骤减,可也是三五碟小菜,两三样主食,只有这硕大大的馒头最具西北地方特色。
“谢少爷,能吃白面,已经好得不行了,往日也只有过年才能吃。”郭萍越说声音越低。
“好了,好了,去吧。记着,可不能给你弟弟吃这些小菜,他的身子经不住。”碧溪把托盘放在郭萍手里道。
郭萍又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云惟珎和碧溪安静的用了早饭,往院外走去赏景,大雪初霁,苍茫一片,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与这天地间雪白清冷一片,形成鲜明对比。
云惟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走到廊下观景小台坐下赏景。他们租的是富人区的房子,可能原本是租给商人做生意,或是富贵人家的别院,景致不错。
碧溪从自己带的食盒里取出小炉子和热茶水,倒了一杯给云惟珎。云惟珎握着热茶暖手,示意碧溪也坐。
“少爷,您要带这两兄弟一起走吗?”这已经是碧溪第二次问了。
“看看吧,再看看吧。”云惟珎还是这般模棱两可的答道。
“少爷!”碧溪急了,他们现在还在西北,据西方魔教也就一个长城阻隔,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碧溪,我近几日常常想到红珠。”云惟珎押了口茶,淡淡叹息道:“当初,她的处境比你艰难,我从枯竹手上救下了她,又委以重任,也不干涉她嫁人的决定。救命之恩、主仆之情、知遇之恩,成全之情,她在我身边三年,我待她不可谓不厚。这样的情形下,她明知我无人可用,还是明哲保身,出教嫁人了。”
“我就在想,到底是女子容易惑于情感,还是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若是有人对我有此恩德,我定不离不弃。我以为我这般真诚待人,人也这般真诚待我才是,没想到,将心比心,比错了。所以,看着这对兄弟,我不敢轻易做决定。他们还小,不明白卖身为奴是什么意思,若是长大了,奴仆的身份阻碍了出人头投地的青云路,是不是要怨我施恩求报了。”云惟珎茫然道。
“少爷,红珠忘恩负义,您何必再念着她!”碧溪心里发苦,碧溪从小生在教中,见多了生死别离,和比死更惨的日子,所以对云惟珎的照顾、恩情感受更甚,她是真的一心把自己的性命奉给云惟珎。可是红珠不一样,虽是小家碧玉,却也受宠非常,等到了教中,还没有吃什么苦头,就被云惟珎救了,因此,总是多为自己想几分。
“少爷,您心存善念,总会有好报的。至少,碧溪会一直在您身边,等个十年,少爷再回西域,看看红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一个没有娘家的孤女,能在官宦人家后院立住吗?”碧溪发狠道,她就不信红珠那个多年不见的所谓叔叔能善待她。
看着碧溪愤恨的表情,云惟珎哑然失笑道:“好碧溪,我知道你的心意。放心,也就是突然这么一说,管他红珠绿珠,都过去了,不提了。”云惟珎一口饮尽茶水,道:“我昨日开了个方子,放在卧室书桌上,你易容出去抓点药回来。咱们一行人,身子都太弱了。”
“是,碧溪告退。少爷,您也别待太久了,西北的天气,冷得紧。”
小孩子的病,好起来是非常快的,郭家小弟,也很快恢复了精神,和他哥哥郭萍一样,是个闲不住的,总能找着事做。
“郭小弟,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