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闵琛诧异地转首看向法勒大师,只见后者正带着笑意看向自己。闵琛的个子比法勒大师略高上几分,他垂着眸子思索了半晌,回答道:“嗯,我是和他认识。怎么了,法勒?”
法勒大师点点头,说:“他是个不错的小提琴手,技巧方面很娴熟。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以前拉小提琴时候的模样,大概也是他这个年龄吧,真是年轻啊!”
闵琛不动声色地听着法勒大师对戚暮的赞赏,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良久,他问道:“你觉得他很出色吗?”
法勒笑着反问:“奥斯顿,难道你不这样认为?我以前好像听过他与维也纳交响乐团合作过的那一场演出,应该有七八年了吧,如果不是对这个来自华夏的天才少年有一些印象,我都没有听出来是他。这八年来,他的音乐风格变化真是太大了,让我都听不出来了。”
作为世界顶尖的指挥家、作曲家和小提琴家,法勒大师的耳力自然也是一般人不可以匹敌的。即使是隔了七八年再听同一个人的演奏,他也能回想起当初的音乐。
但是今晚在听到戚暮的那两首《d大调》和《梁祝》时,法勒大师却十分惊奇地发现这个曾经的音乐神童在感情处理和技巧表现上成熟了几个层次,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
“这样优秀的苗子,在现在的乐坛里也是少见了。年轻真是好啊,我已经老了。”法勒如此感慨道。
漆黑的夜色中,闵琛微眯着眸子正在思考着什么,听了法勒大师的话,他道:“嗯,他确实……与以前的音乐风格有很大的变化,在处理一些细节的时候,也改变颇大,他的《d大调》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一点。”
在演出前的一个月,戚暮曾经打电话给闵琛,询问一些他当初写下《d大调》时感想。能够直接与作曲家交谈,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能有这样的机会却不用,戚暮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所以在半个月前闵琛就已经听过了戚暮传给他的一份录音,虽然音质稍稍有些欠缺了,但是闵琛却仍旧能够听出,半个月前戚暮的那首《d大调》与今晚的这首相比,已经相差了一个等级了。
这样想着,闵琛不动声色地勾唇低笑,道:“他还是个很努力的人。”
法勒大师还是头一回见着闵琛这样夸奖一个人,他惊讶地看了闵琛许久,然后笑道:“奥斯顿,你倒是很少这么夸赞一个新人,看样子那个闵确实不错啊。以他的年龄,现在应该在学院里进修,没有一个好老师来带领他,可是非常不妙的。”
闵琛闻言,惊诧地看向法勒:“你的意思是……”
法勒大师略有深意地笑了笑,抬头看向了s市一片繁华绚烂的夜景:“我觉得,巴黎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很快,丹尼尔和克多里便开着车从停车场里行驶过来,等到送了法勒回到他的酒店后,丹尼尔手持着方向盘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克多里说笑着,而闵琛却独自一人坐在后座左侧,凝眉思索着什么。
他回想着法勒刚才那句话,俊挺的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呢喃了一声:“巴黎的话……难道是他吗……”
而此时此刻,戚暮早已回到了自己的酒店,开始整理起行李来。s市交响乐团的百年庆一过,很快就是b市交响乐团今年度的春季演出了,他得早点回到b市准备起来,尽快地加入排练中去。
正将一件大衣装入行李箱中,戚暮还没抬头,便听见自己的手机嗡嗡地响了一阵。他立即站起身、跨过行李箱,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看着那短信上的名字,戚暮愣了一会儿,才打开查看起来。
闵琛:今晚的演出非常出色,恭喜。
戚暮低笑着出了声,然后飞快地在屏幕上按了几下:谢谢你的祝福,之前还听祝指挥说你可能没有时间过来,没想到你今晚会到场。
没过多久,戚暮就收到了回信:今天下午才抵达虹口机场,明天的机票飞回柏林。
戚暮刚看完还没有再回复,便又收到了一条信息:最近乐团里有些事情。
看着那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文字,戚暮不由笑了起来。他干脆将手中的衣物直接放在了一旁,正式地回复起对方的信息来:祝你明天一路顺风,我也是明天的飞机回b市。对了,我今天借你的名义鼓励了你的一个崇拜者,在这里提前通知你一声,别介意。
外滩长街上是一片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车辆在这样的深夜也始终没有一刻停息。闵琛正抬眸望着窗外一片深色的黄浦江,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便打开一看。
他的目光在那信息最后的笑脸表情上停顿了一瞬,接着,才回复过去:好,没有关系。也祝你一路顺风。
电话那头,再也没有回音,戚暮早已放下手机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而闵琛也转首再次看向那被黑暗吞噬了的黄浦江。
江面上有几艘货轮正在缓缓行驶,城市的灯光太过灿烂,反倒衬得这条深渊一般的江水有些森冷。
男人修长瘦削的手指在手机金属壳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虽然表面上仍旧是一番淡定沉着的模样,但事实上,闵琛的心中早已是波涛不定,想了太多太多。
丹尼尔早就将戚暮和陆子文的关系调查出来了,看上去除了八年前在维也纳的那唯一一次合作演出外,真的就没有任何牵扯了。那时候陆子文还只是第一小提琴组里最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