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九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迂回包抄,不过……”她话锋一转又道,“即便我告诉了你,你也不能打赢这场仗。”
“为何?”
“因为雁北山地处山脉,四周没有水源,更无粮草,占据高地,看似易守难攻,实则是个很容易被孤立的地方。又因为当年都城两次迁移到那里,大肆修改河道,地形突变,中空而虚。想必,富荣不会死攻,只消连续断了你们的水源和粮草,不出五日,你们就会内乱,到时候一攻即破。”
赵青玄身子一僵,惊骇的愣在原地。杜小九所说不假,那里的地势正是这样。
“你,你为何这般清楚?”
杜小九撇撇头,另一只眼无力的闭合,她吞咽了一下嘴里的血水,才道,“因为怀有身孕之时,闲来无事翻看了所有的地势地貌和兵书。还有……”
“还有什么?”赵青玄大喝一声。
“花如是叫你在那里死守,不是因为重用你,是想趁机除掉你。借用富荣的手,想必你已经不服他的管束,招来了他的记恨。”
赵青玄冷然一颤,回想起这半年来与花如是相识,他的确所有的事情都会与他产生分歧导致两人争吵,许多次还大打出手。
不由得心中一阵激荡,赵青玄拱手道,“多谢杜小九,还有,告之杜小九,这里仍是清月,恐怕我们只能将杜小九关押在此……”话语一顿,他又道,“在下会请大夫照顾好杜小九,还有,多谢杜小九提醒。”
语毕,赵青玄匆匆离开了大牢,接着传来了外面的低吼和训斥,“集合,我们连夜赶往雁北山。”
“师兄,去打仗么?”
“打屁仗,咱们撤兵,现在就回去救师弟们出来,快走!”
“师兄,撤兵?师父还在那里等着咱们回去带好消息呢,怎么突然撤兵?”
“话真多,我们快赶路就是,你们留下看守这里,撤并之后会在这里汇合。对了,给杜小九找个大夫,别叫她死了。”
赵青玄一走,就有人将杜小九扔进了水牢,至于大夫,她一直未见到。
伤势过重,加之杜小九体内的毒性还未除尽,所以时常会伴随呕吐黑血,她无力的歪倒在一旁,昏昏沉沉,没有一点精神,似乎抬起头来成了一种累赘。
即将的地牢内只有水滴的声响,时而伴随老鼠叽叽的叫唤,除却这一切,她颓然的跌坐在地牢的墙角。
用杜小九最后的一丝神智告之,她就在这里等死。
静默如甚远,这里除了无数的失望就只有外面不时传来的说话声,似乎今日,有人进来。因为她恍惚间听到了外面的铁链声响,该是有人送吃的进来。
可她一直这样昏睡。
每隔两日,地牢内就有人走进来,强行给她灌着汤药和一些米粥。
她想,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没有死吧?
这一天,她的伤口有些好转,那沉重而且疼痛的眼皮终于可以抬起,能看清楚面前微弱的光线了,她有些力气坐直了身子,靠在墙壁。
樱桃似乎也有了精神,只是依旧垂着头,蜷缩在墙角,看不清楚她现在的神情。但是从她身上的恶臭和那瘦骨嶙峋的模样上来看,杜小九能瞧得出她此刻还不如自己的境况好。
已经几日了?
杜小九在心底盘算着,该是五日后了吧?
赵青玄还没有回来,外面送饭的人也渐渐的少了。
樱桃再一次饿倒,趴在污水内。
杜小九只那样淡淡的看着她,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她只整日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孩子该是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像她多一些还是像富荣多一些?
“啊!”
地牢之外,一声声嘶吼,震天的哀鸣不断传来。
杜小九心头一暖,想要起身张望,是不是魏邱已经找来?
陡然头顶一凉,一只飞箭突然射来,险些刺中她的脑额。
杜小九缩着脑袋蹲下身去,她抱着双膝,紧紧的靠在了地牢之内。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渐渐的消失了,传来了一些人的低吼和一声声紧张的呼唤,“杜小九……”
杜小九身子一颤,“富荣?”
杜小九蹦跳着,对着那小小的天窗大吼,“富荣,是你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声音远去,从天窗上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杜小九仰头看了许久,也未辨认出那人是谁,待那人开口,杜小九才惊异,“樱桃?”
“是我,杜小九。别着急,我来救你。”
杜小九愣了许久,为何是樱桃?早就听魏邱说段一一的兵马已经从撤退,她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一阵叮叮当当凿铁门的声响过后,走进来的樱桃一把将杜小九拉起,“我们快走。”
杜小九一怔,看向地牢内的樱桃,指了指道,“她……”
樱桃不甚在意的冷哼一声,“我知晓是她,别管了,我们快走,我时间不多。”
杜小九愣了愣,对她重重点头,轻声道,“听天由命,她也是报应在此了。”
“好了,我们快走。”不容杜小九多说什么,樱桃拉着杜小九急忙忙往外面跑。
出了地牢,陡然面前一阵强光射来,杜小九微微闭了闭双眼,那疼痛不已的眼睛还是叫她浑身一颤。她扶着樱桃缓步往前走,待走到一处隐蔽的草丛内才停住了脚。
杜小九此时才瞧清楚樱桃是一身黑衣着装,身后背着一柄大宽刀,面前站着的窦寇冲着她微微点头,“杜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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