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承硬是不给,想试探夏丰的真实品性。夏丰收到程承充愣装傻的回复,无计可施,只好等。一大早起来就坐那等着,侧面瞟着正在洗漱的程承,心中暗自喜庆:这下你跑不了了吧。和程承一起到了食堂,排着队,快到自己时慌张地摸摸上衣口袋,慌张地摸摸牛仔口袋,惊慌地像深爱的情侣跑到了结婚登记点才发现忘带户口本。“哎呀,忘带卡了。”程承看了一眼夏丰,知趣地递上卡,说:“用我的吧。”真是没想到,夏丰“节俭”已是他性格的重要组成部分,钱是省出来的而不是挣来的这一针见血的评论是夏丰自己都尚未看清的事实。程承庆幸这段时间看了些名著,学了些对人物性格的剖析,才不致被这厮给欺骗。这种人活该被欺负。程承将这句话定为对待夏丰的原则,提醒自己不能被欺骗,同时也告诉自己要欺负夏丰。
程承见夏丰在洗衣服,故意对着夏丰前洗池壁上的大镜子拨弄头发,像张国荣先生演电影一样扭动身子,迈起舞步,还假装不确定地问夏丰,说:“夏丰,你说我帅不帅?是不是有两分姿色?你抬头看看嘛”夏丰继续洗衣服,不抬头,说:“别臭美了,哪有两分,也就一点几分。”“我知道你嫉妒我,以为对我不说实话就能给自己长点自信。”程承笑的得意,像无知,心胸狭窄的妇女喜欢在别人的缺点面前显摆自己自认为的优点,像智慧与胸不可兼得的原则下得到胸的女人在得到智慧的女人面前假惺惺地感叹自己胸小。夏丰转身说:“我嫉妒你屁股比我大。”这话一剑刺中程承要害,笑声瞬间僵在脸上,像是男神被当众指出那漂亮的脸蛋是经过刀割才来的表情,尴尬中带些愤怒,赔笑中带些死不承认。程承说:“你的也不小,你的也大。”夏丰像掉河里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绳索,死不放手,说:“没你的大。”程承说:“你看看自己的吧,你的也大。”夏丰说:“我还是觉得没你的大。”程承见辩解不过,想起承认事实或许能给自己低点的台阶下,于是拍两下屁股,说:“确实不小。”程承想要欺负夏丰不成反倒被夏丰取笑,心中不快,可人家抓住死穴不放,没办法,乖乖地坐到一旁玩起了手机。夏丰也为自己难得的胜利而感到无比畅快,边洗衣服边哼着小调。
谦超暗着欺负夏丰,屡屡得手,还使夏丰感觉自己受到重视,不认为那是种欺负,倒觉得是给自己表现同学情室友情的机会。程承明着欺负夏丰,反倒被夏丰取笑。卞渠偶尔得空,闲时躲在谦超的背后,偶尔也来个“夏丰,帮我个忙吧”使唤夏丰。卞渠的主要工作是与人争论,忙着给马克思下定义。神气地说:“马克思是什么,马克思是指导过去的工人对资本主义进行革命,对现在已经不适用了。”说话时像抗战时共产主义者会议上作报告,挥动着手臂,表情与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马克思恩格斯当年是在他的指导下才得以写出《马克思主义》,而他当时艰巨的任务是指导马克思恩格斯写《马克思主义》,更艰巨的任务是活到现在,告诉同学们《马克思主义》只适如初,不适当下。每每争到面红耳赤,都未有半点退怯之意,反而非常之有把握,仿佛自己就代表了马克思主义,对其了解的程度有如大海的深度,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到大二才上呢。可卞渠并不因没看过《马克思主义》而谦虚,说自己不懂,反而是因为没看才比别人更懂,类似金庸笔下《侠客行》里的狗杂种,不识武功倒更有天赋习得侠客岛上的神秘武功。与人争论时往往是有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意思,却从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只喜欢自己捏造事实,造出个精确到千分位的数字,还问人家看不看新闻,知不知道这些数字都是新闻联播主播员说的,反问人家难道新闻联播会报道错误数据,以证实自己的正确性。与卞渠争论的同学由于不会自己创造数字,往往都成为卞渠的口下败将,又有不服,说:“我不与你争论下去的原因并不是我觉得你对我错,而是我觉得与你争论太过费力,不想这种还没等对方说完就泼妇骂街似得急于表达自己,”他们只重视争论的结果,并不在意对方的用词,“而且还特别相信自己说的是对的,即使有可能是错的。”卞渠也有不服,说:“我说的都是对的,错的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卞渠掷地有声地说:“错的是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谦超站一旁观战有时也会被卞渠自信的火焰灼伤,就忍不住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加入了对方队伍,全然忘了他一直强调的室友情。程承有时想为这点说谦超,仔细一想,谦超定会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是为真理而舍友情,用排序法,真理大于友情,到时反倒成全谦超大义,自己没抓到狐狸惹来一身骚,就闭口不言。谦超满是质疑的口吻问卞渠,说:“那你认为马克思主义是干嘛的?”卞渠说:“我认为马克思主义是指导我们发展生产力的。”谦超恨自己一点不懂,奈何人家还用上了专业名词:发展生产力,想辩说不出,只好站到一边。与卞渠争论的丁渤倒像是抓住了卞渠的把柄,抢着说:“你上次还说马克思主义是指导过去的工人对资本主义进行革命的呢,现在又说马克思主义是指导如何发展生产力的,足见你是在一遍遍曲解马克思主义。”程承在人堆中围观他们的争论,也跃跃欲试,又觉得这么粗鲁地争论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