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下了马车的傅莜抬头朝这边望过来,天阳郡主立马收敛情绪, 重新高昂头颅, 摆出一副自信非凡的高贵郡主样,一如当年在傅莜跟前的样子。
无论心底多么煎熬,表面风光都是要的。
尤其要压傅莜一头。
是以, 天阳郡主努力让自己笑将起来, 唇瓣弯弯,力争优雅又迷人。
就算林正渊心底从来没有爱过她, 又怎样?全京城知道陈年旧事的人,都以为当年的林正渊爱的是她天阳郡主。甚至连傅莜,也一心只以为林正渊爱的是她天阳郡主, 有这样外在的骄傲,也是足够撑面子的。
思及此,天阳郡主脸上的笑容又自然了几分。
却说傅莜, 被丈夫搀扶下马车后,突然察觉前方有人望过来,本能地回望过去,就看到一个打扮得异常明艳的美貌女子站在前方的马车旁,朝她浅浅一笑。
那张脸,很有几分眼熟。
待傅莜反应过来那女子是谁时,端庄地回了个礼貌性的微笑。
微抬下巴,不卑不亢的。
这不卑不亢的笑容落入天阳郡主眼底,却犹如石子丢进了湖水,砸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曾经的傅莜,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见到她天阳郡主都是自卑十足,笑容也怯怯的。怎的如今……
也自信十足了?
竟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卑怯了?
这个变化,是天阳郡主不乐意看到的。她喜欢傅莜在她跟前表现出一副即使得到了林正渊,也低她一等,远远比不上她这个“初恋情人”的样子。
可眼前的傅莜,显然变了,只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就能看得出是底气十足的。
正在天阳郡主微愣之际,傅莜身边的林正渊也朝她看过来了,天阳郡主再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赶忙打起全部精神朝林正渊对望过去。
“是你吗?林……正渊?”四目短暂相接,天阳郡主装出偶遇的惊讶样子。
林正渊:……
方才她儿子被自家儿子吓成那个样子,林正渊才不信以天阳郡主的脾性,能不马上让小厮去打探,到底谁家儿子胆大包天教训了她儿子。
换句话说,天阳郡主早就知道,跟在她马车后面的是林国公府一家子。如今一打照面,却伪装出一副才知道的模样。
未免假得很。
林正渊眉头微蹙,不过稍纵即逝。立马携着傅莜上前,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很是官方,一字一句都一本正经的。
即使这般,面对林正渊的天阳郡主,也很满足。时隔二十年,终于再次面对面与他说上话了,一颗心激动不已。
铁木裘一心都扑在林凰身上,哪里耐烦听母妃一个劲地客套些无用的话,便使劲儿拽了一把母妃后腰上的衣裙。
天阳郡主被儿子一拽,才想起来正事,忙笑着将铁木裘拉到跟前来,向林正渊介绍道:“这是我孩儿,铁木裘,快叫林伯父。”
天阳郡主的眼底只有林正渊,自然只提到了“林伯父”,自动忽略了还得叫“林伯母”这一茬事。
铁木裘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母妃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用不是特别流利的中原话叫了声:“林伯父。”
听到这里,林正渊再次眉头微拧,伯父、伯母自然是一块叫的,哪有只叫林伯父,却不叫林伯母的?
天阳郡主这是当着他的面排斥他的妻子?
思及此,林正渊微蹙的眉头,再不像一开始那般稍纵即逝,而是很明显地展现在脸上。
傅莜抿了抿唇,依旧神态自如。
面对林正渊的蹙眉,天阳郡主还以为林正渊见到她儿子,又想起她儿子无礼偷看林凰的事了,忙笑着解释道:“方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唐突了你女儿,本来先头就要带着儿子去向你们赔罪的,奈何刚好轮到我们要进宫了,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天阳郡主边说,边推了推自己儿子。
铁木裘按照一开始说好的,立马朝林正渊和身后的几个姑娘鞠了个中原的躬,腰杆子都弯成了九十度,很有诚意的样子:“对不起,我有错。”
“……不过,我的裘儿也是无意的,实在是北番的习俗和中原的有些不大一样。”天阳郡主哪里舍得旁人看低她儿子,赶忙一番话替儿子解释了起来,力图展现她儿子是个不错的少年郎,“我儿一听说那种行为在中原是对姑娘的不尊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立马满心愧疚上了,我在马车上还安慰了好一阵呢。”
啧啧啧,听听这话,没见识过铁木裘嘴脸的人,还真要误以为他是什么有错就改,脸皮薄薄的好少年呢。
可偏偏林姝是见识过铁木裘的无赖的,不说金扇坊那次了,就是在自家院墙下都泼了好几次脏水了,铁木裘还死赖在墙根下唱情歌,就足以让人恶心透顶了。
林姝登时站在自己马车边一个劲撇嘴,心道,有其子,必有其母。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下马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