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骨瓷镶嵌而成,相反,室内的装饰都是最粗笨的灰色石砖,看起来反倒有些像阴森的地牢。
鸩放下手中资料,按住门边的一处按钮,穹顶覆盖的灰帘展开,露出透过浅海的阳光。
“茶?”
“……谢谢。”
两人相对坐下,鸩无意识地搅拌着杯中红茶,似在认真思索,该从哪里说起。
“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 在军校找到了你的日记。”
“噢?我以为它早就丢失了,没想到还留在那里。”鸩的目光有些怀恋,“那么,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诺兰陛下的关系了?”
“你们是恋人?”
“婚约者。”他纠正道。
“可是……”
“你真的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他探过身,逼近她,语气意味深长,“如果‘她’不反对的话?”
莉莉丝下意识往后一缩,却被他牢牢按住。鸩眉头紧皱,低声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什么?”
他深深望进她眸中,突然一笑:“算了。继续吧,我们说到哪儿了?”
“你遇到她,然后……”
“我们匹配度很高,自然而然被对方吸引了。”鸩放下茶杯,陷入回忆,“她即位后,我们订下婚约,甚至有了一个女儿……”
“孩子?”莉莉丝瞪大眼。可是,诺兰陛下的子嗣,似乎是黑暗哨兵?
“她没有活下来。”鸩神色很平静,“孕检时,她遇到了契约伴侣。为了帝国的未来,她放弃了我们的孩子。”
“你…… ”
“我恨过她。曾经有多么爱她,那一刻,就有多么恨她。我想要杀死她的伴侣,却没能成功。秘密审判后,她流放了我。”
皇室只能有一个后代,如果鸩和诺兰的孩子出生,能促进哨兵向导分化的黑暗哨兵就不可能诞生。两难之下,诺兰陛下选择了帝国的利益。
他们的孩子,并非死于谁人之手。在以特质系为尊的蚁群式帝国,她只不过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但是,倘若世上没有特质系和非特质系之分,是不是,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从今往后,终此一生,他都在逆流而行,追寻一个飘渺的设想。
莉莉丝哑口无言,半晌,只道:“你太偏激了。”
鸩笑笑,接受了这个评价。他往前一步,拈起莉莉丝胸前的吊坠:“这里,原本藏着她的一束头发。”
“你就是通过它…… 获得了皇室dna?”
“不错。”鸩眼底隐隐闪动着狂热的光:“我要她活过来,她还欠我一个解释。呵,战死,多么荣耀,我绝不允许……”
莉莉丝蓦然想起一事,抬头道:“诺兰陛下…… 不是战死的。我在光耀宫见过皇室记录,她拒绝了二次标记,不出数年,就死于哨兵狂躁症。”
“她没有标记她的契约伴侣?”鸩愣了愣,露出的手腕上,陈旧的标记图腾依旧鲜红如火,“原来她竟……”
“呵呵呵……”他跌坐回沙发,捂住双眼,低笑出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做了许多不可饶恕的事,她连再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莉莉丝垂眸,她隐约想起学院长说过的话:
“我对自己脚下的土地有着必须尽到的责任。”
“帝国治下的每一位子民,都是我等可以放弃一切去庇护的对象。”
犹豫一瞬,她还是轻声开口:“陛下选择了忠于她的义务,这是她的坚持,也是她的骄傲。如果没有诺兰陛下的牺牲,当年虫族战争,或许还要艰难百倍。”
“是啊,她永远是帝国最杰出的女王陛下。”鸩嗤笑一声,“从不会感情用事,也不会行差踏错,为了帝位的荣耀,甚至可以牺牲一切。”
“不,自私的不是她!是你!”莉莉丝豁然起身,“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谓‘理想’,只会让她当年保护的一切化为无物!”
“……我没有看错,你果然很像她。”鸩摆摆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愿强求你,你走吧。”
恰在此时,鸩的私人通讯被强行接通。一张阴骘的面孔出现,是个正直壮年的男子,看起来似乎久居高位。
他环顾四周,皱眉道:“鸩,你在哪里?”
“前锋顶不住了,我明明已经安排你去避难,你为什么不在撤离舰上?”他语气渐渐变得急躁:“鸩,你到底怎么回事?”
“不劳操心,我自然在我应该在的地方。”鸩随意地挂断视讯,顺手切断了网络。他回头,却见莉莉丝还在原地,不由调侃:“怎么,舍不得我?那个星盗快来接你了呢,不和他一起去吗?”
莉莉丝心中划过不好的预感,脱口而出:“那你呢?”
鸩没有接口,他起身,走到实验台前,突然道:“莉莉丝,你知道吗?高维生命是不死的。死后,他们会在母星的指引下,回到生命初始的深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