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略感阴暗的东厢房里捡了根板凳,见西厢房的门紧锁着,便坐在了堂屋门口,眯眼晒着太阳,等着三姐割野菜和猪草回来,凉风习习,就算是七月的酷暑在这儿也显得分外温和。干净的空气让人身心舒畅,连头脑似乎都清明几分。这让成日生在数种尾气混杂的城市里,活在狭窄的空调房中的的汪筱,总算有了几分慰藉。
汪筱托着腮,思绪不由随着院门外的秧田越飞越远。她前生和多数人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幸苦的考入一所名牌大学,混毕业证,谈恋爱,上床,怀孕,堕胎,分手。然后毕业了,四处奔波,得了份勉强糊口的工作,便是朝九晚五。
她前生聒噪,犯下不少错误,周围便也没有几个亲近的朋友,父母常年奔波忙碌,两人更是貌合神离,对她这唯一的女儿也从不多加过问,亲情在她心中没了多大牵挂。她活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便也基本独自一人,故二十五岁时,被医生告知她患了什么罕见的不治之症时,她也没有怨愤,收拾行李只身奔向听说风景优美的云南,在丽江旁待了一月有余,在一个雨夜穿在了六岁的汪筱身上。
她收回思绪,自嘲的笑了笑,人家的忆往昔总是被欢乐和甜蜜充斥,偏她,一生都是平静无波,甚至是,枯燥乏味。她一直是一个牵线的木偶,从没抱怨生活对她的不公,但同时,也从未替自己争取更好的,便是随着大流,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五年,就象现在,穿越到瘦骨嶙峋的汪筱身上,她也平平静静的接受,也就试着和她的家人相处,准备活下来。
西边小路的拐角处出现了三姐汪苗的身影,以及她震耳欲聋的大喝“死丫头,还不来帮你老姐我!”。汪筱便赶紧起身,小跑着上前,走过院坝,围篱,围篱东边的一亩地里种着萝卜,辣椒,玉米等物。是家里和奶奶家都可以吃的。帮三姐放下沉沉的背篓,又抬又拽的向着西边紧邻着奶家大厨房的小厨房走去。
“你把猪草切了,我得赶紧做饭,哥哥们下学可没有多少时间吃午饭的。”说着便扯出了一把略微生锈的刀,把中间有几条裂缝的砧板拿了出来,“啪”的放在厨房外,把汪筱吓了一跳,她便又风一般的将野菜拿了出来,把背篓放在台阶下,便扭着胖胖的小身躯进了厨房。
汪筱挑眉,她这具身体的前身好似就是因为和这个姐姐去这家田边的小河沟里洗衣服摔倒晕了过去,这个小三姐到也胆大,楞是不告诉爷奶一声便将她背了回来,也不管她死活的继续做自己的家务活。于是他家最小的汪筱便就莫名的换成了她,前几天一直身体发热躺床上休息,今天才有点力气爬起来。
她捡了小板凳移过来,拿着菜刀准备切猪草,也不知是因为年幼还是身体瘦弱,拿起菜刀她都略感费力。一贯的忍耐和沉默让她默默的切完了这堆和她身体差不多高的猪草,站起来揉揉酸痛的胳臂和腰,好几次她都害怕控制不住菜刀把自己的手给切去。“死丫头弄完没,还不快进来帮我摆饭!”
刚准备进去,便看见二哥和大哥跑了进来,大哥看见菜刀和筱筱揉胳臂的知姿势,很是不悦,朝着厨房大喊到“让你不要叫筱筱干活你是记不住咋地?”,三姐便冲出来,到竖黑浓的眉毛“她是小姐咋地,我大清早的便起来,她睡到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叫她干点活会死?”大哥见他顶嘴,和三姐一样的眉毛便也到挂了起来“筱筱前几天生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今天才好点,不让她休息好又病了看娘回来怎么收拾你!”。三姐把头一抬“干我屁事,又不是我推她掉水里的!”大哥见她死活不听话,便也生气了大喊着“我今天便替爹娘收拾你!”便去西厢房背后的一片竹林扯竹条。
已经进厨房开始摆碗筷的二哥听见不对赶紧出来喊道“大哥回来再说罢,待会儿迟了夫子要打”,大哥便收了手,狠瞪了三姐一眼,进了厨房,二哥便叫三姐“赶紧进去吃饭,活干不完的二哥回来帮你做”三姐哼了一声便也进去了,二哥便过来牵筱筱进去吃饭。
方方正正的桌子上有几个黑黑的筱筱并不知道是不是稀饭的东西并一大碗有几滴油星的野菜汤,许是这具身体本身习惯了这种吃食,筱筱尽然香香的吃完了一碗粥并一小碗汤,皱眉,她努力回想前生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发现只是知道皮蛋廋肉粥长啥样,却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想想便也释怀,这具身体的舌苔并未尝试过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她又怎能感知皮蛋瘦肉粥是啥味的。
大哥二哥走了后,三姐便开始收拾桌子,筱筱便想着上前去帮忙。哪知她将抹布往桌上一扔,叉腰吼道“你不是病的厉害着呢不能干活吗,滚一边去!”,筱筱皱眉,想出言教训这个只有比桌子高一点说话却十分气人的小姑娘,抬头却看到她插着腰,怒瞪着眼,眼里冒着晶莹,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说到底,她才是一个丁点大便包揽家务的小女孩,想着自己和她差不多高时因为不满爸妈不在家便砸了电视机,的确是没有资格教训她的。况且这具小身板也只有默默听话的份。便走去竹林里选了根细长的竹条,想编个迷你小竹凳哄哄这个小丫头,前世那个唯一的男朋友喜欢竹子类的东西,自己为了哄她高兴,学了不少。
倒是人生第一次有种恨自己力量不够的感觉,这小身板拿不起菜刀,拧不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