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霓虹拧眉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方才有人过来敲她的房门。
“姑娘。”小丫头进来,恭敬的福了福身:“宁姑娘和大人在下面等着姑娘,可要现在下去?”
赵霓虹起身,径自越过她:“走吧!”
小丫头侧身,待她走出去,方才毕恭毕敬的跟上。
天色已经暗了,楼下却像是没有人一般极为安静,丝毫没有花楼烟柳之地应有的喧嚣与荼蘼。唯有中央的桌子前奇奇看过来的几人,提醒着赵霓虹,这些人是在等着自己的。
赵霓虹也确实好奇,这个梦境给自己安的,所谓的父亲究竟是何等角色。只是当看到那群人中显眼的坐在主导位置的男人时,赵霓虹却是直直的愣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那男人的模样分明是自己搭建的梦境中,元邵幻化的小杜鹃阿爹的模样。赵霓虹有些好笑,若不是知晓元邵回了阴司不在梦境中,他都要以为这场古怪的梦中梦,是元邵与她闹的小玩笑了。
莫不是这造梦的东西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这般模样的?赵霓虹心下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眼下的情形,却是容不得她多想。
“虹儿,快些过来。”男人左手边,仍是赵霓虹熟悉的脸,面上那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却叫她倒足了胃口。
强忍着将这女人丢出去的冲动,赵霓虹缓步走到桌前坐下了。
见她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女子面上有些挂不住,状似无意的睨了男人一眼,呵斥道:“是谁教你这般没规矩的?还不快与父亲见礼!”
“规矩?”赵霓虹轻笑,言语间满是不屑:“我一个自幼与母亲生活在花楼的野种,哪里来的人教我规矩?莫不是你们以为,花楼的妈妈,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大善人?”
男子面色微沉,淡淡的撇了一眼站在旁边做布景的妈妈。
赵霓虹微讶的瞧着妈妈,似是刚看到她站在那里:“妈妈这是怎么了?站在那做什么?可是霓虹有什么活计没有干好?”
妈妈面色讪然,尴尬的笑笑道:“姑娘说哪里话,以姑娘的身份,哪里有什么需要您做的活计。”
“是吗?”赵霓虹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我怎么记得,下午的时候,妈妈还在说,我这个死丫头,怎么还在偷懒不干活?”
妈妈面上更是尴尬,抬眼悄悄瞅了瞅坐着的男人道:“那不是说姑娘,只是姑娘恰好站在了一个小丫鬟前头,这才有这般的误会。姑娘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瞧着这一个两个眼神总往男人身上跑,赵霓虹哪里能不明白,这男人才是正主儿。只是压轴的嘛,总要留到最后慢慢对付不是。
赵霓虹淡然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不动声色的与她对视着,一双眸子还真有几分元邵眼中常见的波澜不惊。
男人不说话,赵霓虹更是不会主动开口,索性她早在一千多年前,就习惯了长久的沉默,若不愿搭理旁人,便是有人在她耳边嗡嗡地说上个把月,她都能充耳不闻,何况不过是短暂的沉默。
“呵!倒真是有些个性。”男人终究是先开口了,望着赵霓虹的眼神充满兴趣与征服的**。
赵霓虹挑眉,面上越发的漫不经心:“这位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常昶!”男人的神色又些俾睨,开口更是简洁:“你应该叫我一声父亲。”
“父亲?嗤!常公子大概在阴司待的日子不久吧?”
男人皱眉,对赵霓虹的话面露不解:“阴司?那个阴司?”
赵霓虹倒是没想到他能这般沉的住气,只是瞧着这人,她便有种发自内心的警惕,与这样的人演戏,赵霓虹自认没有这般好的演技,倒不如讲话说开的好。
“常公子,我们还是明人不说暗话吧!”赵霓虹直截了当的开口:“你费尽心思将我困在这乱七八糟的梦境中,应该不是为了叫我来陪你玩父女情深的戏码的吧?”
男人眉毛跳了跳,饶有兴致的支起脑袋道:“这梦境很乱七八糟吗?我倒是觉得还不错!”
赵霓虹没有吱声,抬眼朝四周望了望,面上的不屑更是不加掩饰。
“你方才说,我在阴司待的不久,从何说起?”男人虽是问,却没觉得赵霓虹会回答他。
这厢赵霓虹倒是极为好心的替她解了惑:“便是阴司的人如今已较少提及,但大多都知道,我的父亲,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呢!”
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也没追问他父亲是谁,接着问道:“这梦境,如何乱七八糟了?”
赵霓虹好笑的看着他,不答反问:“常公子绑了我来,莫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阴司府,引梦衙门,引梦使!”
“即使知道我是引梦使,莫不是不知道我们引梦使最擅长的便是造梦?”赵霓虹睨着他,神情带着些不屑:“你这梦境造的漏洞百出,虽不知你为何能在我造的梦境里叫我入梦,但这般粗糙的梦境,便想将我留下常公子这样做,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男子有些刨根问底:“有何漏洞,还请赵小使赐教!”
赵霓虹起身,先是走到了那花楼妈妈面前,到:“妈妈虽还是一千八百年前的那个妈妈,但为人处事却是丝毫没有一千八百年前的影子。且前后变化这么大,我想常公子最早安置的梦境并非是这般模样吧?却不知是何故中途更改梦境?”
男子没有回答,只安静的瞧着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赵霓虹也不指望他回答,接着走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