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峥不喜欢光,卧室里的窗帘遮光性极好,斯屹难得睡了个好觉,睁开眼睛时,有点黑白颠倒,辨不清时辰。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他伸手摸了摸,被褥冰冷。斯屹有点慌,挣扎着坐起身,腰上一酸,险些从床上栽下去。池峥听见动静,推开卧室的门,看着他,安静道:“醒了?”
斯屹轻轻呼出一口气,藏起神情里的不安,变出一张笑脸,手臂伸向池峥,道:“抱抱。”
池峥眼底滑过一点柔软的笑意,走过去拥住他的背,俯身吻在他的额头上。
池峥的体温略低,连吻也是冰冷的,斯屹想,明明你就在我身边,你已经属于我,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不安,觉得怕。
自那天起,斯老师粘人的属性彻底满级,恨不得化身池峥的尾巴,长在他身上,一刻也不分开。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重新租了一套房子,在汽修店和城西一中之间,上班都方便。
房子依旧不大,卧室里有很好看的飘窗。斯屹在窗台上铺了厚厚的羊绒毯子,又堆了几个抱枕,弄得暖和又舒服。
池峥说他像猫,爱漂亮爱舒服爱粘人爱犯懒。斯屹咬住池峥的拇指磨了磨牙,笑着道,那今晚有小鱼干吃吗?
池峥散下窗帘挡住一弯残缺的月,将斯屹按倒在羊绒毯子里,扯开他的腰带,哑声道有更好的东西给你吃。
斯屹解开几颗衬衫的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胸口处的肌肉线条,也不知是羊绒毯子白一些,还是他的肤色更白,整个人浴着莹润的光,像是镀了釉的昂贵瓷器。
他将手插在池峥漆黑刺硬的头发里,感受着温柔而霸道的吻一路下滑,越过胸膛和小腹。池峥唇边弯出一点笑,低下头,试探着吻过去,斯屹的呼吸骤然加粗,眼神里有狂乱。
一夜纵情的结果是,好好的羊绒毯子报销了,上面上沾了东西,没办法清理干净。
池峥笑笑说,那就换一个,斯屹抱着毯子羞愧捂脸。
学校开学之前,池峥带着斯屹约张齐吃了顿饭,张齐看着兄弟俩一路走过来,他敬佩池峥的担当,也欣赏斯屹的深情,拍着两个人的肩膀,嘱咐他俩一定要好好的。
池峥接过张齐递来的烟,道:“我怎么感觉你长辈分了,这话说得跟我爹似的。”
张齐揉着头发笑出一脸憨厚,席间闲聊,张齐问池峥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在那个小汽修店混着,也不可能再回到放马营去巡街头。
池峥没做声,斯屹迅速接口,道:“现在刚开学,我这边事儿有点多,过一阵,我有时间了,跟我哥商量一下,弄个店,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我啊,没什么大志向,就想两人一屋三餐四季,有钱没钱的无所谓,只要在意的人在身边,就好。”
池峥在桌子底下握住的斯屹的手,放在腿上搓了两下,斯屹回握住他,十指相扣,握得很紧。
张齐喝多了酒,变得格外啰嗦,握着斯屹的手说了好些废话,不知怎么的就聊到车,追着斯屹问驾照都有了,怎么没买辆车。斯屹笑笑说,学校附近停车不方便,而且堵得厉害,开车倒不如地铁。
池峥嘴上没做声,心里却明白。斯屹工作不到一年,却能攒下十几万的积蓄交给他,让他能在出狱之后不至于身无分文捉襟见肘,平日里必然是能省则省,怎么会舍得在日常开销以外的地方多花钱。
他嘴上说着恨池峥,其实从未放弃替池峥着想。
人啊,一旦陷入爱情里,都是顾不得自己的。
吃了饭,三个人又去唱k,张齐喝多了,抱着麦克风不松手,调从南极圈跑到北极圈,斯屹拍着胸脯玩笑道,吓死宝宝了。
张齐埋头点歌的功夫,池峥握着斯屹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角,贴在他耳边道:“唱首歌给我听吧。”
斯屹笑着点头说好。
歌曲的前奏响起时,池峥愣了一下,这是他入狱前最喜欢的一首歌,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斯屹站在台子上,扶着麦克风的架子,眼睛垂下去,辨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他唱出歌词,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空荡感——
逾越了理性超过自然/瞒住了上帝让你到身边
即使爱你爱到你变成碎片/仍有我接应你落地上天
如你化作了粉末/谁还要健全
本是旖旎至极的一首歌,却让斯屹唱出桀骜的感觉,还有不服输、不低头的倔强。
唱到“我爱你,亦是那么多”一句时,他抬起眼睛朝池峥看过去。池峥也在看着他,似乎就在等着这样一句。
包厢里光线昏暗,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却带着繁星似的光。
后来张齐彻底醉了,斯屹叫了代驾把他送回去,然后牵着池峥的手,踩着街灯的光芒慢慢地走着。绕过主街转到小路,四周很静,没有人,只有月光凉白如水。
历经坎坷颠簸,平静的生活就显得格外可贵。斯屹的眼睛和嘴角都弯着,他凑过去在池峥脸上亲了一下,笑着道:“真好啊,这样的日子,我太喜欢了。”
池峥摸摸他的头发,眼神和动作都是软的。池峥还是老样子,话少,说不出多少动听的话,却把温柔和深情藏在了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里。
亲了一下,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