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胤收回了手,低声道:“弄疼你了吗?”
夏云岚没有说话,心里无比奇怪,面前这男人究竟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用鞭子狠狠抽过她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同她讲话?即使讲话,第一句难道不该是“对不起”吗?
萧玄胤却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比起夏云岚犯的错和对他的背叛,他觉得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自己手下留情了。
“疼了就休息——”萧玄胤语气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好像刚才满眼疼惜地看着夏云岚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今日晚间,本王会带你到豫王府中拜会豫王。”
言罢,萧玄胤沉默地看着夏云岚,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夏云岚心里五味杂陈,原以为两人闹到这般地步,他一定早已忘记了带丁香到豫王府与失散多年的兄长会面之事,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但是,她难道会因此就原谅他或者感激他吗?不,不会的!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继续把脸趴在枕头上,闭起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萧玄胤又站了一会儿,声音中带着一丝被隐忍下去的怒气道:“夏云岚,你或许在恨本王打了你……但这只不过是对你不守信约的警告罢了。”
不守信约?
夏云岚张开了眼睛,原想分辩几句,但感觉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又闭上了嘴。
她对他,已无道理可讲。
萧玄胤接着道:“说好的十二天之约,你却第一天便想挟持太妃趁本王不在时逃走。你说容妃欺负你,本王一个字都不信。你夏云岚若能被那样蠢笨如猪的女人欺负,也就不是夏云岚了。”
“……”原来自己精心导演的戏剧和谎言根本瞒不过他……夏云岚彻底无语。
“夏云岚——虽然你绝顶聪明,但永远不要在本王面前试图耍什么花样!否则,今日之苦,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胆敢背叛本王之人,本王会叫她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这些话,萧玄胤离开了房间。
夏云岚微微扭了扭脖子,将脸全部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心里开始详细计划离开祁王府的时间和路线。
平生,她最讨厌被人威胁。凡是威胁她的人,她若没有能力取其性命,那就离得越远越好。
萧玄胤的这两句话,她已经是第二次从他嘴里听到。
这一次,再没有丝毫的留恋和遗憾……
金疮药原是苏青留下的,对于愈合伤口颇有奇效。加上萧玄胤落鞭虽重,却只到皮肉为止,并没有伤到筋骨。是以黄昏时分,夏云岚已能支撑着身子下床走路。
“王妃,你真的没事吗?”丁香一边为夏云岚整理着出门的妆容,一边关切地问。
夏云岚从镜子里对身后的丁香笑了笑,道:“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因为不想看到浅画、璃月含泪的眼睛和哀怨的眼神,她硬起心肠叫百合看着,不许她们从附院里过来。离别的日子已经不会太久,所有感情的牵绊必须斩断。
“王妃……婢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丁香在镜子里蹙着清秀的眉头,似乎颇为犹豫地道。
“有话直说便是,你这丫头,何时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夏云岚奇怪地调侃道。
“婢子觉得……觉得王爷……王爷可能并非真心对待王妃……”丁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口气小心翼翼,并不断地观察着夏云岚的脸色。
夏云岚心里怔了一下,没想到丁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萧玄胤用鞭子抽了她以后,便是与她最为亲近的浅画,也不曾为她抱过屈,而是选择绝口不提此事,好像觉得她的挨打罪有应得一般。
此刻丁香这样说,倒使她对这丫头有了种不一样的看法。
“呵呵,我也这样觉得。”夏云岚坦诚中不乏自嘲地道:“只是处在权利斗争中的人,有几个还会保留一份真心呢?”
“王妃既然这么觉得,那么对将来……”丁香试探地道:“有没有另外的打算?”
“你为什么这么问?”在夏云岚心里,丁香一直是个天真烂漫、心思单纯、邻家小妹般的丫头,忽然听她问起自己的将来,心头不由大是奇怪。待要转身看她一眼,一不小心拉扯到背上伤口,疼得龇了龇牙,连抽几口冷气。
“王妃小心……”丁香自责地道:“婢子只是一时心有所感,口无遮拦,王妃不要在意。”
“你不向来都是口无遮拦的吗?”夏云岚笑道:“我就喜欢你这口无遮拦的性情。不过将来你若跟了别人,务需要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随时保护自己。”
“婢子晓得了。”丁香感激地道:“王妃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如果王爷……王爷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王妃要走就趁早。”
“嗯?哦……”
今天的丁香有些古怪——不,非常古怪。但夏云岚虽觉得她与往日大不不同,只当她是即将见到多年没有音讯的哥哥,心中激动难耐,是以话多了些。
梳妆完毕的时候,萧玄胤亲自到漪兰院来接夏云岚。
对这个伤害了自己还一脸若无其事的男人,夏云岚心中甚为抵触。为免他伸手拉她,刚一见面,她便叫丁香扶着自己向外走去。
即便坐上了马车,她也故意与丁香坐得很近。
然而,萧玄胤却似全无感觉一般,除了偶尔拿眼睛看看她,再无过多的言语和行动。
车到豫王府时,萧玄胤率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