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才看见林陌烟高挑的身影大步走下了天桥。
孟微之眯了眯眼睛:“你迟到了。”
林陌烟走过来,毫不客气的从她手里拽过煎鱼卷,道:“撞上早高峰,在地铁上都快被挤成饼了——咦,你为什么不买煎饼果子?”
孟微之心想我都多少年没吃过那玩意了,你这一说我还有点怀念,于是道:“下次吧。”
林陌烟一边撕包装纸一边低头一瞅,道:“哟,了总今天这么有排面,开车来复习?”
孟微之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了总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林陌烟笑了起来,孟微背好,和她一起往图书馆里走。
走着走着脑子里忽然“叮”一声,孟微之刚想问12306是不是有什么事,结果下一秒脑海里就响起一阵极其具有年代层次感的影视金曲: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孟微之:“……”
她听见自己心平气和的问:“铁老板,你放《上海滩》干什么?”
12306比她更心平气和的答:“为了配上宿主的排面,我刚才专门上网查了一下,据说这首歌曲是最有排面的出场背景音乐之一。”
孟微之:“……”
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斜,又低头凝视了手里的鱼卷两秒钟,道:“这个bgm不适合我,以后放《少先队员队歌》吧。”
12306沉默着,直到孟微之和林陌烟都走上了图书馆的台阶,它才豁然大悟:“原来您刚才是在开玩笑。”
孟微之:“……”
12306继续道:“可是我被开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开玩笑’这个功能,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并上报系统总部的。”
孟微之觉得自己还没学数学就开始发愁了。
林陌烟几口解决了煎鱼卷,拎着塑料袋去找垃圾桶,孟微之跟在她后面,道:“我昨天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什么事?”林陌烟头也不回的说,“回渭川?”
“嗯。”
“你知不知道春节期间的火车票多难买?”
孟微之把自己的袋子也扔了,道:“坐飞机。”
林陌烟斜她一眼:“春运的机票,家里有矿啊?”
孟微之点头:“对,家里还真有矿。”
林陌烟嗤笑:“是啊,我了总可是不努力高考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人。”
孟微之:“你这个不努力考清华就要被保送去北大的好意思和我说这话?”
林陌烟收了调笑语气,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想回渭川?”
孟微之沉默。
林陌烟道:“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原谅白姨么?”
孟微之忖了一下,道:“可能是人老了,念旧情吧。”
林陌烟“嗤”的笑出了声:“敢问您老贵庚几何啊?”
孟微之揣起双手,往袖筒里一攒,咧着嘴角道:“犬马齿今年七十有八啦!”
林陌烟翻白眼:“七十八你个大头鬼,十八还差不多。”
“那你到底回不回?”
“回回回,你都自打脸真香现场了,我还不舍钱陪君子?”林陌烟道,“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回去不准和白姨吵吵。”
走在前面的孟微之朝她摆手:“年纪大了,心态很佛,吵不起来的。”
林陌烟两步追上她:“那你到底有没有原谅她?”
孟微之没有回答她,脚步也没有停,径直走进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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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烟口中的“白姨”真名叫做白月棠,是孟微之的养母。
那个时候孟微之不叫孟微之,而叫做白了。
她也不是燕京人,而成长在陕北的小县城,渭川。
渭川因在渭河流域而得名,可是近年黄河改道严重,水量大幅度下降。流经渭川的那条二级支流迢河,河道早就萎缩的不成样子,再无半点“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魄。
那只是个黄土高原上的小城,贫穷,苍凉,一到春天四月就沙尘暴漫天,怎么听都不是孟家大小姐该去的地方。
孟微之五岁的时候,父母带着她和哥哥妹妹去玉门关旅游,途中不慎走散,被彼时正在玉门关打工的白月棠捡到。
但是她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带着孟微之去找她的父母,而是坐上大巴车,第二天就把孩子抱回了渭川。
刚过四岁的孟微之连哭再闹也无济于事,就这样被她带到了那个偏远的小县城里。
于是一夕之间,她从千金大小姐孟微之变成了农村妇女白月棠的女儿白了。她在渭川长大,一直长到十二岁读初中的时候,孟迟夫妇才终于找到了这里,将她带回了燕京。
可是这八年多丢失的时间难以找回,孟微之几乎忘记了幼年的一切,忘记了她的家不在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