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渟手持长剑对着宁栩,剑身微微颤动,此时只需她手朝前一送,按照约定青木观就得交出灵石,同时也失去争夺较艺优胜的资格,但这一剑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崔铉见状开口道:“于师妹,你可不要有意放水啊,之前说好这块灵石可是属于我素金观的。”
范冲也对相泽道:“于师妹的性子还是太过柔弱,这等机会实在难得,即便她不忍用剑伤人,只需将‘水缚’施于对方口鼻,对方耐不住也只能认输,这样僵持也不是个办法。”
燕栖则在旁边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于心渟对众人的话语根本没有听见,她只是怔怔看着眼前的宁栩。她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看他,清秀而略带冷峻的面容此刻略显苍白,虽然四肢被缚,眼神仍然冷静而且桀骜,这样的眼神她曾经见过一次,恐怕宁栩也不曾查知。那还是她刚入五行派的时候,有一次师父带她及同期入派的弟子到其他观去拜访。那时的她年幼贪玩,在曲直峰上看到了从没见过的密林与美景,不知不觉间与师父走散,正当她在山间四处寻找去路时,身下的林中突然传来狼嚎。
那时的她还没有习得道法,所以害怕的赶紧躲入草丛,后来发现狼嚎虽然不断,但却并没有朝她靠近,这才壮着胆子爬出草丛探身向下看。只见下面不远处的林中一只野狼正瞪着凶狠的眼睛,呲着獠牙,不断发出呜呜的狼嚎。而站在它对面的一个青衣少年,正手持一条短棍,毫不畏惧的面对野狼。那少年的身上、胳膊等多处沾着血迹,但即便如此,他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如深潭之水一般,没有一丝犹疑,毫不为狼的威胁所动,就那样与狼直直的对视。那时于心渟虽然置身事外,但身子仿佛也被少年的目光冻结一般,微微颤抖起来,她从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竟能发出如此慑人的目光,当时她仿佛看到的并不是的对峙,而是两头野兽的对峙。少年就这样与野狼对视,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狼的野性本能似乎告诉了它对方的危险性,最终它悻悻转过头,一瘸一拐的走了。待野狼走远后,少年浑身散发出的逼人气魄才消散一空。
他转身扒开身后的草丛,笑着道:“行了,这下安全了。”这时于心渟才看到草丛中趴着两只山猫,一只体形较大,另一只较小。大的那只后腿受伤,少年撕下自己的衣服,扯成布条仔细地给它包扎起来,而小的那只则在旁边轻轻叫着,不时用身体蹭蹭少年的手臂,表现出示好的样子。包扎完后,少年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只小山猫,道:“这次我救了你们,但今后妈妈就要靠你保护了,你别让妈妈失望啊。”小山猫就像听懂一般,嗷嗷叫了两声,舔了舔他的手掌,少年笑着挠了挠它的脑袋。这一刻,少年的眼神无比柔和,如同春风一般,跟之前判若两人,让于心渟不由地看呆了。
之后,于心渟又在青木观的众人中见到了那名少年,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宁栩,她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中。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在道法上显露出的资质让师父和同门惊叹,大家都称她“天才”,这个称号让她十分不好意思。但没过多久,宁栩——青木观的“天才”,这个称号也传到了玄水观的众人耳中,同门还曾不平地道:“这年头是个人就敢称‘天才’,若是让他碰见我们于师妹,怕是该灰溜溜逃走吧。”但于心渟却一点也不恼,每当她想起那如同寒冬和暖春两种不同的眼神,她就暗想他一定是配得上这个称号。
于心渟曾在心中想过千百次两人见面交谈的情形,却一次也没想到现在这般样子。她的剑仍在犹疑,但宁栩却开口了,道:“我想到了,三年前于师妹曾与师父到我青木观拜访过,那时的你与现在却有些不同了。”
听得此言,于心渟一张脸变成粉面,心跳也不由得加快。她喃喃道:“原来宁师兄还记得……”
宁栩点点头,道:“玄水观的天才,这个称号可不容易让人忘记。”
于心渟一张脸更红,道:“那,那都是师兄开玩笑起的,比起宁师兄,我算不得什么……”说完,想起自己拿剑对着他的样子,又觉得这番话好像是在嘲讽,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脸变得更红。
这时,宁栩道:“于师妹,你是为何参加这次较艺?为了让你师父出任五行派掌门?”
于心渟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想来,参加较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师父能不能接任掌门一职,似乎离她很遥远。但若说参加较艺只是为了取胜,只是为了证明玄水观很厉害,似乎也不是,所以宁栩这个问题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宁栩见状笑了笑,像是看穿了她一般道:“我很羡慕你,你可以没有任何原因参加这次较艺。而我,当我得知唯有胜者才能参阅《五行道法录》时,我参加较艺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赢!为了能赢,我可以把这条命当作筹码,你呢?”说着,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尖锐,让于心渟不由得又想起当初与野狼对峙时那犹如要将人冻结时的目光。
这时相泽看出了于心渟内心的犹疑,连忙开口道:“于师妹……”还没等他话说完,数条青藤突然从地面窜出,一下缠住了于心渟的脖子,青藤猛烈收缩,她的呼吸马上变得困难起来。
于心渟一惊,手掌猛伸,一个水团从掌心弹出,直朝宁栩飞去